移向远方,一副若有所思、像是在回忆某件往事的模样。
「其实当年组织郑成功墓考古行动的,就是我和系上另一位陈文钦教授,陈教授的主要研究领域也是台湾史。当时我们真正想找的,其实是郑克臧夫妇的合葬墓,因为郑成功既然已被迁葬,就算找到他的墓,终究不过是遗址;但是如果找到郑克臧夫妇的墓,就能让遗骸土,这可是考古的一大成就。传说洲仔尾当地的村民看过郑克臧晚上骑白而奔,所以我和陈教授怀疑那个有两座石的墓曾是郑克臧夫妇的合葬墓,而不是郑成功的墓。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相信郑克臧的鬼魂真的会在晚上骑着石幻化而成的白四蹓躂,之间的因果关係应该是,当时的居民知郑克臧夫妇合葬在该地,且墓地建有石,才幻想这样的传说。只不过如果那真的曾是郑克臧夫妇的墓,恐怕郑克臧夫妇的遗骸也已经被移葬了,这样郑其仁才能再葬在那个墓。其实我和陈文钦教授对于郑克臧夫妇墓是否在永康洲仔尾曾有怀疑,因为如果当时的郑家认为郑克臧非郑经亲生,可能不会让克臧夫妇葬在家族墓园。」
何昊雄教授所说的陈文钦教授,我非常熟悉。他与何教授两人算是歷史学系的教授之中,研究台湾史的两大擘,而且陈文钦教授对明郑歷史特别有研究,我曾拜读过他不少着作。而且陈文钦教授兼郑成功文馆(位于延平郡王祠旁)的馆。我会对陈文钦教授如此熟悉,就是因为陈教授是此次台湾船復原计画的主要学者成员之一。
走到了开元寺后院,何教授突然驻足,对着寺后耸立的三座塔叹了一气。
「这三座是纳骨塔。」
何昊雄教授说完也没多介绍,就迈开步伐往一丛茂竹走去。
「我老婆过世后,开元寺就是我常来散心的地方。今天会选择这个地方外教学,也许是我的私心吧!」
何教授小声地自言自语,像是只说给自己听,但只要在场有听到这句话的学生,我想没有人听不话里的思念与苦楚。
走到竹丛前,竹叶青翠鲜绿。但仔细一看竹节,黄绿直纹相间,煞是特别。
「这叫『七弦竹』,竹上分佈七条黄直纹,有如琴箏上的音弦,故名七弦竹。这在国姓爷家乡常见,据传是郑成功元董氏,也就是郑经的母亲所移植,或许是想藉此一解思乡怀吧!」何昊雄教授说。
此时一阵微风轻拂竹梢,修竹随风摆盪,发嘎吱声响,像是有一双看不见的手轻拨竹上七弦,奏音律│不折不扣的「丝竹」之声。
微风弹拨弦竹的声音,在这个佛门胜地中听来,特别觉祥和。而我们这群师生也就在这祥和的氛围中,结束了今日开元寺的参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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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毓璇和我跨上机车的同时,何昊雄教授朝我们走了过来。
「你似乎对郑成功的歷史颇兴趣,你应该知我刚才提到的陈文钦教授吧!我今晚七约了陈教授讨论明天一场歷史学术研讨会的报告容,主题就是与郑克臧夫妇的骸骨落有关。如果你有兴趣,迎一起来听听。」
我正要回答,何昊雄教授就像怕我不答应似地,接着往说。
「不晓得你知不知陈教授是台南陈姓大宗祠德聚堂理委员会的主任委员?年初修缮陈德聚堂的时候,在厅堂那面『翰藻生华』的匾额背后,发现藏有一本『天地会』的手札,据说当中记载了郑克臧夫妇的埋葬地。陈教授预计在明天的学术研讨会上公开这本手札的容。我实在等不及想知郑克臧夫妇葬在何了,所以今天晚上约了陈教授,希望可以先赌为快。」
何教授在说到「天地会」的时候,还刻意压低声音,圆睁着小环顾了一四周,故作神秘的微笑,好像怕洩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稽、有趣的模样逗得我和毓璇忍不住想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