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妃扶着树,指尖缓缓收,目光失神地看着远的巍峨殿阙,恍惚间好似见到了两名年轻男女站在石阶前。男着蓝袍,温尔雅,女发霜白,刁蛮怪,捂着耳朵在原地气得脚:
“百里清都!你怎么这么讨厌!我不喜你不喜你!谁许你向帝君求亲的,我喜的是少君!”
男不不慢:“你若不喜这门亲事,我去拒了也无不可。只是少君即将与浮璧仙成婚,你又已到婚嫁之龄,难要给他当小妾不成?”
女瞪:“为什么不行?”
男正:“你乃雪域嫡系,万千尊贵,怎能嫁给旁人妾?哪怕是少君也不成。”
女哼了一声:“我天生废,又无灵,什么嫡系不嫡系的。我知,你们都只拿我当笑话看,就连我哥哥都只想寻个九的仙府宗门,将我嫁去拉倒。”
男笑了笑:“姑娘横竖都要嫁,为何不嫁我?清都愿以北域为聘,千山夕照,这样才得上姑娘的份,岂不比那什么九的宗门?”
女见他神认真,不见讥笑,唯有认真尊重,罕见扭起来,毕竟从未有人如此尊她重她,红着脸抱歉:“你很好,那我更不能嫁你啦,我心中喜的是少君,嫁给你不公平。”
男:“我知你喜少君,可他绝非姑娘的良。世人皆被蒙蔽双目,不识良善,不识喜恶,撞尽南墙也不肯回。姑娘不可能一直待字闺中苦等少君,你肯,雪域的人也不肯。”
他最后语气认真:“千江城主若定要姑娘择一人嫁,还请姑娘考虑清都。姑娘雪域,这颗心总不会比寒冰还,终有被人捂化的一天。”
女反问:“你若捂不化呢?”
男:“等日后少君继位,姑娘若还是心意不变,清都愿意完璧归赵。”
最后一缕余晖淡去,连带着记忆中久远的画面也碎成千万片。便如碎石,只剩圈圈涟漪。
帝妃闭了闭,终于回神,喃喃自语:“我当初嫁给清都之时,扶余烬曾让我暗中传递北域消息。我不肯,与他斩断因果。后来生渡月,本打算相夫教,安稳余生,可他却因此恨上了清都,趁他重伤,暗毒手,并将我行带离了北域。”
“渡月心中一定还恨着我,那时他年岁尚小,只以为我见异思迁,贪慕中洲荣华,如今心沉,乃是年少所致,却绝不是枉负人心之辈,你若以真心待他,他必回以真心。”
帝妃最后看向桑非晚,面容仍是当年闺中模样,底却满是死寂灰败:“我虽不知你与他如何相识,又如何引他动心,却还是希望你莫要薄他负他。”
“行尽恶事之辈,终归没有什么好场的。”
桑非晚闻言怔怔,不由得陷了沉思。
就在此时,远的园廊隐隐传来侍女焦急的呼唤声,渐行渐近。帝妃缓缓吐一气,对桑非晚:“你便好好在此藏,莫要来……”
语罢上落的帽兜,正准备朝外走去,后却冷不丁响起了桑非晚的声音:“你不想和他解释吗?”
桑非晚觉得将此事说开,百里渡月心中大概能少个疙瘩。然而帝妃只是顿了顿形,连也未回,径直转离去了。
有些事过了太多年,说与不说,其实意义已经不大了。
桑非晚见帝妃离去,怕别人发现自己的踪迹,目光落在后破败好似冷的殿阁上,犹豫一瞬,还是推门躲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