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2/3)

笔直笔直的甘大街，平坦，宽阔，直通城南，依稀可见大的朱雀门城楼。夕斜映，半边城楼都被镀上灿烂金光，壮如蜃影，辉煌如天堂。城墙边人汹涌，都是赶在关城门前的百姓，虽然离得远了，看不清楚，想必也是男女老少相混杂，嬉笑怒骂一团闹。

“殿行, 闲人闪避, 如有近前, 格杀勿论！”

明日的事，明日再说。制香之事已经被师父到死路，不能再这样忍受去，必要想个法……

驼屎。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时候，茫然无措，只觉前路暗再无去。这一生人离颠沛，饱受欺凌，十五年来到碰，熬到现在也看不到一线光明，为何还要熬去。放弃远比挣扎容易，后退比前容易，死，比活着容易。

脸上纵横错的泪，早已涸，凛冽的晚风一，也如被藤条打了一样疼痛。但莲生已经不想拂拭，只抱膝坐在街，愣愣望着前方。

仪卫已到面前, 刀光剑影就在，呼喝声震耳聋，空的街前就剩了莲生一个人还在跛着勉力挪动。越急越是忙中生，脚略微一，已经一个跟扑倒, 竹篮中的香品，噼噼啪啪洒落一地。

各气息杂，被晚风席卷，一一送莲生鼻端。其中还有一份更烈的，是自己面上颈上，几伤散发的血腥。

一阵异样的喧哗，由南向北席卷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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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万，原都没有什么了不起。

风尘拂过鼻端，携来敦煌惯有的沙土气，牲气，还有炊烟的味，烧煮饭的味。傍晚了，家家都已升火饭，为这生机的城池，再添一人间烟火。

奋然起，抱竹篮，用力抹一把泪。

悄悄掀开裙角，看看上形。脚已被藤条撕碎，一缕缕地飘散着，莹白如玉的小上，横七竖八地都是血痕。几缕布片，已经结在乌紫的凝血里，略一揭动，痛得钻心。

☆、第29章 救助之恩

什么仪卫，什么殿，此刻都不如这篮香品重要, 一旦被蹄踏坏, 如何向主顾代，只怕店东震怒, 以后便再也不能回到甘家香堂。捡拾已经来不及, 匆忙之间，莲生一把拢过大包小包的香品，连同那只竹篮, 护在，整个人跪伏街心,

被关在城外宿，又有什么关系？严冬的天气她也曾只盖一领薄薄的布衾，冻得簌簌发抖，也曾赤脚踏在雪地里，用冷得刺骨的冰替人浣衣……如今还只是秋天，找个草堆，或者山，缩起来睡上一夜，没什么了不起。

勉挣起，奋力奔往城南，然而起刚走两步，上一阵疼痛，又不得不蹲回原地。

丢这篮香品，回到自己的苦井，守在草庐中安度最后时光，也就是了。什么五识八识，三魂六魄，全都不要了，有什么了不起。这条命如此卑贱，扔了不要了，有什么了不起。

仰首向天，只见天穹苍茫，沉沉仿若乌沉的脸。四里秋风呼啸，人人都缩着脖颈匆匆来去，并无一人留意这蜷缩在街的苦命人。

莲生喜这些片段，喜这五味杂的红尘，这里有她看的画，哼的歌，吃的，饮的酒，玩耍的山林，蹓跶的集市，看也看不够的街盛景，玩也玩不完的四季节令，还有……那些她她，痛惜她珍视她的人。

皇家仪卫！

走吧，快去送货。

天边残霞漫卷，与缕缕夕余晖缠，一艳红，灰紫，橙黄，靛蓝，绚丽如一幅心描绘的画。极尽视线的远方，还依稀可见青灰的山，那是绵延环拱敦煌西南的鸣沙山。

数里外都已经望见那迎风招展的旌旗，纵驰骋的侍卫，老远已经听见鼓乐齐鸣，奏昂扬激越的乐曲，转瞬间队伍便已驰近，锦衣铁甲，兵闪亮，在夕中反着耀目的金光。

乌沉直打到香堂放工关门，才放她来。现看着城门将闭，若是连夜城，必被关在城外宿，这等秋天气，可比不得夏夜清凉；但若是明天起早再送，又会被主顾抱怨，费劲心思才上的杂役，就此便要被扫地门。

莲生蹲在香市门外的甘大街上，抱着怀中竹篮，整张脸埋在膝。间泣被她行忍住，只有压抑不住的泪，一阵阵不绝涌，将两只衣袖都浸得透。

与这一切相比，之苦，心折辱，渐渐都被化，冲淡，一随风飘散，变成天外若隐若现的浮云。

然而万丈红尘，就是这些细细碎碎的无聊片段，让你心驰，让你眷恋，让你历经百转千回而不能舍弃。

整条大街一片混，行人四面八方地避开，挑着担的小商小贩，慌不择路地奔逃。莲生也连忙抱起竹篮，奋力向街边闪避。然而步一迈立即牵动伤，上被脚黏住的血痕撕裂，痛得嘴角一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