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2/2)

她知梁彬当上吏侍郎，还是上回无意中听师兄说起的，才会在驻云山上威胁黄知县。

“馥馥，你应当还记得他梁彬。”梅夫别过脸去，泪痕，再望向她时，绪已平复许多，语气也变得平和，“他是爹爹此生教来的最的学生，爹爹一直以为为朝廷培养栋梁之才，没想到，他竟为了走捷径，快速往上爬，勾结讨好宦官阉党！”

听他说的话很不吉利，梅泠香不忍他继续说去，刚张张嘴，便被梅夫抬手止住。

梁师兄曾是爹爹的学生，即便他为人有什么瑕疵，爹爹应当也不会是这样的态度，究竟发生过什么她不知的事？

“爹爹这一生，自认为桃李满天，无愧天地，可直到这两年才发现，我其实很失败，对不起许多人。”梅夫忽而提起一位，曾让他最为骄傲的，也让他两年未曾提起的学生，“爹爹最对不起的，还是被梁彬害死的无辜清，他们都是朝中肱之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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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梅泠香轻唤，递上帕，前世爹爹并未同她说过这些，她也不知此刻该不该问。

梅泠香只得着泪，将到嘴边的话咽去。

说到此，梅夫痛心地闭上，待睁开时，他冲梅泠香嘱咐：“馥馥，你来磨墨，替爹爹给你师兄去一封信吧。”

怕死，但也不再逃避这件事。

梅夫述，梅泠香写，并未写几行字，可待她写完，爹爹却像是被去大半的气神，瞬间苍老许多。

“爹爹确实是对不起你阿娘，让她陪着我过了半生苦日，说好白偕老，恐怕也只能辜负。幸好，爹娘养了你这么好的女儿，有你在，爹爹放心。”

“朝中不少清，都死在他和那些阉党手里，如今朝廷臣当，你师兄有志匡扶朝纲，我只怕他孤掌难鸣，反会折了自。”

爹爹刚正，梅泠香自记事以来，从未见过爹爹落泪，更遑论哭到泣不成声的地步。

从前，关于梁师兄的事，梅泠香多是听爹爹提起的，近两年，爹爹没提，她几乎快忘记此人。

前世里，她以为爹爹郁郁而终，只是因为对她嫁给章鸣珂的事，心怀愧疚。可，梅泠香隐隐觉得，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最令爹爹耿耿于怀的，其实另有缘由。

说完这一句，梅夫竟是老泪纵横，肩膀颤抖，不能自已。

若一直避讳不提，他怕自己哪天睛闭上，第二天没醒过来，心里牵挂的事，便没人知了。

梅夫沉默一瞬，抬起浑浊的，望向院上方那一小片远明亮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