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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天伦乐公子呈饰钱百日恩边峦补旧衣(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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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天寒地冻,幅员辽阔,一年足有六个月不见,目力所及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荒寒。天沉沉,乌云摧,仿佛四方天地都在缓缓沉降。无论多么巍峨的建筑,在这样的旷野中也不过只是细微而隐秘的皱纹。岑儿养在托温城,对颜和金银的喜与生俱来,她是卿娘们之间难得髻、首饰、搽香脂的,也莫怪从前人都说她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村姑,她在以繁华为习惯的京师上都实在格格不。边峦没察觉自己脸上的笑意,像不像娘们

齐寅笑着招手,梅婴已从室端着大漆描金的托盘来,捧到北堂岑的底。

这个孩还不习惯金银首饰和绫罗绸缎,有时将衣服污了,连着几天都自责。真是她的儿,北堂岑把个外袍扯破了,总要哄着锡林给她补。锡林有时嫌麻烦,也不肯,说又不是什么金贵的料,穿新的嘛。她搁了几天又想起来,躲在书房背着人自己捻了针线打个揪,丑绝人寰,就拿着锦袍找梅婴。习武的娘们把个衣服穿破了是家常便饭,补起来也快,还难得能教训先生一句,说家主勤俭,先生不勤俭,梅婴倒是很乐得这事。

遗落在外的生活充满了颠沛和艰辛,可从北到南艰难险阻、层岩迭嶂,城外尸山血海,城兵祸如。他这再寻常不过的乡野生活,已是娘和爹前赴后继,奋力托举的结果——娘才没有丢他呢。娘在前线作战,从一切兵厄中护他。

“还是只丹鹤呢。”北堂岑笑着摸了摸,听锡林说要改,便拢在了怀里,一歪“不要改,我喜。”斑儿也,说好看,娘又壮,簇簇的好看。

“还有啊,你们也有吗?”北堂岑倒是没想到,喜滋滋地乐了一阵,说“瞧瞧。”

“你这么喜这颗小金铃,怎么拆来给娘了?”北堂岑心里很有些动,将饰钱托在手心里看,拨缀在中心的木钱。斑儿自己舍不得小金铃,却拆来给她,她的儿未免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喜的东西才给娘嘛,虽然也是娘给的。”斑儿有不好意思,小声嘀咕着,未几指了同心圆外圈的钱,说“这是娘”,又指里的木钱,笑“这是我在娘肚里。”他抬起帘看看娘的神,试探着问“娘喜吗?”

用多么浅显又鄙陋的心忖度了娘,母间的亲切又私密,不他是多么没用,多么渺小,娘都他。

家主年轻时候很喜抹额,骑不容易受风,能防止发遮,还哨好看,不过那会儿京师的卿娘之间正行系巾帼,说质朴端肃,有古贤遗风。家主最担心自己挑被人盯上,娘们往时,一定要泯然众人才好,于是也改用了纶巾。门时候往上一扎,倒是方便,就是不大显有什么遗风在她上。

“我给娘编了一条饰钱。”斑儿走到娘前,跪在垫上,两手捧着锦匣,在娘底打开。“娘找到我的时候是四九,我想纪念一。这些钱是我以前在外帮闲的时候攒的,祥云图案的、宝瓶图案的、柳叶图案的都有九个,蝙蝠图案的只有八个,我就自己刻了一枚木钱。”斑儿伸手指了一,说“正面是天太平,背面是平安吉庆。”

“喜。”北堂岑素来是个直白分明的人,又很泪,可一大把年纪,不太好意思,便低饰钱系在革带上,顺着捋了捋,说“娘天天着。”

“上回你说军容抹额不适合平时齐脚不齐。这回给你了条绯的,是织锦缎夹棉的。”齐寅将抹额拿起来给她看,绯底镶杏边,形如飞鸟,通刺绣,左右两团祥云,中是二方连续的‘臣’字形夔凤纹,取天太平、万安宁之意,左右对称,祥雅和谐,左右各缀一枚白玉透雕的缠枝卉巾环。家主平日里骑行,武妇间又少不了比划冲撞,所以并未在额前缀饰品,唯恐磕了碰了,伤及颜面。“这件卧兔儿是狐狸的,我想着正式场合,梳髻的时候也能,所以缀了金珰。确有些哨了,不像娘们的东西,你可喜?要不要改改?”齐寅又把额在她底展平,掐丝团鹤上嵌着红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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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枚钱攒了个同心圆,料珠串成组,缀着镶宝金铃。北堂岑一就认来,那颗金铃是她之前送给斑儿的。刚把这孩接回来,已恁大的岁数,不知怎么才好,从到脚都置办齐全,三天两小玩意儿给他。刚拿到金铃的时候,斑儿觉得好看,佩了两天,后来听说金铃真的是金打的,不是黄铜,他大惊失,就又摘了。

“娘喜就好。”斑儿天喜地,调整了两料珠的位置,怎么看怎么满意。北堂岑笑着搂他,让他坐在自己边的小绣墩上,把他拥在怀里,轻轻摇晃着。武妇一贯不太懂得‘发乎,止乎礼’,心里着谁,就要和谁亲近,公跟娘是一样的格,这么大了还成天同娘腻歪,外人看了都要笑话的。齐寅掩着偷笑了一阵,对家主“公送的你喜,咱们送的你也瞧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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