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客房之,祝枝山捋着又黑又亮的大胡,正在质问老友。
“不过举手之劳,希哲兄何必推拒。”徐祯卿老神在在坐在椅上品茗。
“缇骑是何名声你又不是不知,旁人避之唯恐不及,何苦让某与他们扯上关系。”祝枝山坐到一旁直生闷气。
徐祯卿轻叹一声,将茶盏放,“能避开自然是好,可如今丁南山寻上门来,你若拒之门外,怕是祸事转就要临。”
“此人当真如传闻般横蛮霸?”与丁寿见过两面,祝枝山直觉似乎并非如市井传说般可怕。
“霸不霸暂且另说,当今朝中,能直拒其请的恐还不多,”徐祯卿遥指好友,又自己,苦笑:“你我二人,绝不在其中。”
祝枝山额纹皱得更,“你当知我从不屑逢迎权贵……”
“小弟又何尝是阿谀钻营之徒,只是如今权阉当,厂卫横行,凡事切勿意气,李崆峒若非得康对山之助,此时恐还陷囹圄,不得解脱。”想起好友李梦遭遇,徐祯卿怅然叹。
“罢了,人在矮檐,我写与他也就是了。”祝枝山愤愤一拍桌案,震得他六指生疼。
见老友悒悒不乐,徐祯卿开解:“希哲兄莫为此小事萦怀,还是多谈些畅快之事,你此番京还未去拜谒恩师吧?”
“我方才京,还未得趁便。”祝枝山老实答。
“难怪,”徐祯卿摸着上两撇稀疏鼠须,笑容玩味,“你还不知好事近了……”
“是何好事?”祝枝山好奇心顿起,敦促:“昌国,莫要耍愚兄了,快些说
来。”
“前日去拜访老师,听闻禁中传消息,今科闱主考……便是他老人家。”
“哦?”祝枝山拧眉:“消息可实?”
“千真万确,希哲兄当年秋闱便蒙先生亲笔列优等,如今闱大比,得天之助先生为帘主考,兄大魁天亦可期也。”徐祯卿朗声大笑。
小僮儿来兴也兴采烈地鼓掌,“老爷,有王相爷帮衬,您此番定能中。”
与二人不同,祝枝山眉间愁云锁,“昌国,愚兄这几日不方便过府拜望恩师,劳烦你代为致歉。”
“却是为何?”徐祯卿笑容犹在。
“避嫌,”祝枝山喟然一叹,“当年畏的教训还嫌不够么!”
徐祯卿笑容顿敛,弘治十二年科场案,徐经与唐伯虎二人因事前与主考程政往来甚密,考后又大言炎炎,过于调,以致于得中之后,落榜举群激奋,科弹劾程政鬻题于徐、唐二人,最后虽查无实据,但为平息议,主考程政因‘临财苟得,不避嫌疑,有玷文衡,遍招议’,被勒令致仕,徐经、唐寅以‘夤缘求’之罪,黜充吏役。
程政狱后便忧郁而死,唐伯虎愈加放浪形骸,徐经功名之心未死,孝宗驾崩后借潜京师,谋求翻案,结果去岁客死他乡,思之可叹。
“希哲兄,是否想得多了,当年程篁墩与畏等人言语也有失当之,先生与兄当不至于此……”徐祯卿不知该如何说去,唐寅殷鉴不远,如何敢让祝枝山再去冒险。
“我已是屡试不第之人,无惧人言,却不可为恩师招来非议。”纵然祝枝山生豁达,亦懂得人言可畏,三人成虎,“唯有请恩师宽恕失礼之罪。”
“希哲兄一片苦心,先生当能谅,”徐祯卿正:“小弟定当转达。”
“多谢昌国,待三场试毕,某定当登门拜谒恩师。”祝枝山肃然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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