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哪儿来的这个理?
余婶娘抿了抿,等了半晌没等来钏的后话,埋了埋,嘴角扯一丝苦笑,“...钏儿与宝儿,本是一家的小姑娘,原该是得最亲密的。可惜婶娘骨太弱,你便哪儿也去不了,一心照顾我...婶娘这心里总是有愧的...”
说着便有些呜咽,角沁泪意,拿帕虚掩了掩,“宝说到底也是十来岁的小姑娘,咱们十来岁的时候走亲戚、串门、跟着父亲母亲吃吃喝喝,我是个不中用的,什么也给不了宝。钏儿,你是血亲妹妹,往后总得要想着你些。”
“咯噔”
薛老夫人将茶盅重重放在方桌上的声音。
曹宝抖了抖。
余婶娘形滞了滞,拿帕的手缓缓放了来。
“有什么要求就提,想什么就说,咱们这后宅就四个女人,还演什么芙蓉记?”
薛老夫人声音发沉,看余婶娘的目光犀利且直白,“无论是英国公府,还是御史家,都是钏自己结的善缘,都是在钏还没认祖归宗的时候就攒的谊!凭咱们毫无基的曹家,就算是了钱给朝廷办事,也去龙华会?你声声让钏想着宝,怎么想?你直接说,要钏怎么想?钏去哪儿都带上宝?还是钏给宝介绍几个有分量的手帕?”
钏低了。
她一看余婶娘哭,就浑不得劲儿。
这两母女...
怎么说呢?
看上去也不算多失礼,可总是让人觉得,欠了她们。
嗯...有莫名其妙的负罪。
余婶娘被质问得一愣,眶一红了,忙摆手,“您误会了您误会了!可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只是有而发罢了!”
簌簌两行泪落了来。
余婶娘仿若害怕被薛老夫人看见似的,急急低拭泪,“您知的,我这骨不中用,在北京城也没甚熟悉的人,当家的缺着个胳膊在码上风日晒,我...我...”余婶娘哭起来,“我年纪大了,也不好,可宝年岁还小,总是有玩乐的天,您不知,每每念及此,我这心便像有只手似的攥着疼!”
钏仔细观察了余婶娘落泪的样。
很有准。
前一颗泪珠刚刚落到面颊,后一颗便夺眶而,直直坠。
哭得也不鼻涕,也不红睛,鼻睛也不。
若抛开这是一位半老徐娘,您别说,她哭得还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