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下棋子,望着丽嫔的眼睛,道:“我知道你为何来这儿,前几日廖贵人也来过。你们来,我很感激。可是,若你们是想借我的手除去苏常在,我劝你们还是歇了这个心思吧。”
她端起旁边的白瓷茶杯,浅酌一口,道:“她腹中的孩子是国朝第一个子嗣,陛下与太后对她的重视程度你也瞧见了,不是我能左右的。更何况,日后那孩子会养在我名下也未可知。”
虽然以谢行之对苏怜月的喜爱程度这事儿十之八九不太可能,但是他若想苏怜月的孩子继承大统,是嫡子出身,那么也未必不行。除非他废了自己,让苏怜月当皇后,不然难说。
“娘娘就一定觉得这孩子会养在你的名下吗?前几日,内务府已经在为苏常在挑选封号,听闻是要为来年的封妃大典做准备,想来陛下是要等孩子降生之后晋升苏常在的位分,短短一年,连升三级,娘娘就当真不怕吗?”
闻言,霍长君浅笑了一瞬,似笑非笑道:“丽嫔,你向来是最守规矩的。可你今日太着急了,你见廖贵人劝不动我,便想着自己亲自前来,可你知不知道,陛下最讨厌别人揣摩他的心思了。”
话语中暗有深意,可丽嫔却没体悟出来。
她急道:“娘娘,你膝下无子,若是她、”
“连雀,送客。”霍长君打断她。
“是。”
丽嫔见着强势站在旁边的宫女,脸色有些难看,不得不福身离开。
霍长君挑眉,“啧,到底是小姑娘。”
连雀将人送走之后,回到房间帮着霍长君收拾棋子,她轻声问:“娘娘,您就真的一点都不着急吗?”
霍长君捡拾着棋子,“着急啊,可是有用吗?我现在被禁了足,便是想着急也急不来。更何况,只要我父亲还手握兵权一日,谢行之就不敢动我。至于苏怜月……”
霍长君没继续说下去,手中捏着一颗棋子,指尖泛白,其实她也没有那么有把握,毕竟以谢行之对苏怜月的喜爱,说不定真的会为了她废了自己,那时便真的要出大事了。
她想起今日方才丽嫔说的,今日便是腊月了,又道:“入冬了,给太后送些黄沙酿去吧,烧一烧,喝了暖胃,她冬日里最喜欢浅酌一杯。”
那是霍长君从天幕城带来的特色烧酒,味辛辣凶猛,喝一口里面都带着黄沙的味道,充满了故土的气息,平日里她都舍不得喝。
旁边的连莺扁扁嘴,嘀咕道:“可是太后还禁您足呢。”
连雀敲了一下她的脑袋,“不懂就闭嘴。”
两个人推推搡搡地出去了。
霍长君瞧着弯了弯嘴角,她知道太后罚她是为了她好,不然越闹越大她日后在宫中更是没有威信了,当然也是为了全谢行之的面子,他到底是帝王。
霍长君往床榻上一倒,枕着手臂看着床帘,不知为何,被禁足的这半个月她心境倒是好转了许多,胸口的那口浊气似乎也散去不少。
就连脑子都清醒了,知道丽嫔与廖贵人来看她都是各怀鬼胎。
为什么呢?
或许是因为看透了吧,因为知道了谢行之从来不喜欢她也不信任她,因为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他是如何喜欢苏怜月的。因为第一次亲眼瞧见他们二人手牵手地站在她眼前。因为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们站在一起是那样的般配与登对。
真是天作之合啊,一个挺拔俊朗,一个小鸟依人,腹中还有一个她求而不得的孩子。
好一个一家三口,和谐美满的一家啊。
她的这十年,本就是镜花水月,噩梦一场,如今不过是梦碎罢了。
她翻个身,把自己的脸埋进被子里。
房间内,只有她一个人,寂静得出奇,她的心快跳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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