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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重说道德(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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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糊涂人了。关上门,其实也就够了(见《离娄》)。后人若要理解何谓“差序格局”,不妨注意一这个小故事。

中国人谙人或说人之常,因此一般不习惯走极端。除非特殊的况,儒家说“成己成”,佛家说“自渡渡他”,常常是公中有私,群中有己,有随机退的弹,讲一份圆和若分寸,既少见“你的敌人”(基督教名言)那度博,也没有“他人即地狱”(存在主义名言)那绝对化孤怨,避免了西方式的心理宽幅震。这一“中和之”相对缺少激,不怎么亮和传奇,却有一多功能:往正面说是较为经久耐用,总是给人际往留几分;往负面说却是便于各取所需,很容易成为苟且营私的伪装。这样的多义被更多引当代国人的德观也不难理解——大家似乎都落在一个犹疑不定的暧昧里,说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不过,有一不同的是,中国先贤在圆(通)之外也有不圆(通),在放行大众的庸常之外,对社会英人士另有一明确的神纪律,几乎断然剥夺了他们的分权益。《论语》称“小人喻于利,君喻于义”;又说君“谋不谋”“忧不忧贫”。《孟调“为仁不富”,提倡“富贵不能,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大丈夫”品格,指须承担重大责任义务,如果只是谋,那当然也可以,但只能去“抱关击柝”(打更)的小吏(见《万章》等)。柏拉图在《理想国》中似乎更为苛刻,颇有侵犯人权之嫌,其主张是一般大众不妨去谋财,但哲学家就是哲学家,不得有房、土地及任何财,连儿女也不得家养私有,还应天天吃在“公共堂(alleattogether)”——这差不多是派苦差和上大刑,肯定会吓当今世界所有的哲学系。哪个哲学系真要这么,师生们肯定会愤愤联想到纳粹集中营和中国“文革”的“改造思想”,然后一哄而散,甚至泪狂逃。

显然,中外先贤的经验是“抓小放大”和“抓上放”,营构一平衡的神生态结构。他们差一说明白了的是:德责任不应平均分英们既享受良好教育资源,就不可将自己等同于一般老百姓,因此必须克己,必须节,必须先忧后乐,办事时必取德同心圆中的相对外圆直至最大圆——此为社会等级制的重要一义。这个最大圆叫“人民”或“天”或“大家伙”都行,叫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有分人,哪怕是少数人,来承担导向德,与低阶德形成和互补,以尽可能平衡社会的堕落势能,延缓危机的到来。不无讽刺的是,一直追求平等目标的现代人类,历经多次启蒙和革命,至今未能实际上取消权力和资本的等级制,却首先打掉了德责任等级制。一直勤奋好学酷文明的现代人类,在百般崇敬中外先贤之后,对他们的重要忠告却悄悄闪过。对自我德要求的狂踩和群殴,首先来自政治、经济、文化的英领域而不是底层民间,成为不太久之前媒上的真实故事。法制也使英们更多受惠。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的,他们终于得见天日,解除了柏拉图、孔那一类糟老加的额外义务,“砖(专)家”和“教兽(授)”——特别是上官帽和握有权的一窝蜂抢先致富,而且更有条件去调动司法资源,为自己的恶行免责;也有更多的话语资源,把自己的恶行洗白。

这才是人们忧心于德重建的主要现实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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