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的颜与款式,穿旧了也懒得换。因不舍得穿坏阿嫣给的衣裳,一年里,有九成的日都穿这灰的,新衣旧裳来回换。不过他眉清俊,材挑,哪怕破布裹在上都是好看的。
被诬为刺客的那回,他穿的也是这。
阿嫣至今都记得当时的形。
少年站在谢砺和武将前面,双手被反捆在后,旁边两名侍卫仗剑羁押,孤一人被众围攻,背影瞧着格外孤单。
那样的境令人难过。
他不是谁的仆从,车夫不过是为报当日好心救的恩,还数次护阿嫣于危难。那样众如鬼魅的手,只要他愿意,这天底无不可去。就连谢珽这鼻孔朝天的人,都会收起臭脾气,对他存两分客气。
然而那日,就因车夫的份,他被谢砺等人轻视折辱,随意栽以罪名,羁押捆缚。
虎落平被犬欺。
阿嫣替他委屈,亦愤愤不平。
此刻开,说的也都是肺腑之语——
“先前你说要两年车夫时,我其实没太当真,就是看你执意,拗不过才答应的。司裕,算上在客栈的那回,你已经三次救我于危难了,就是有再多的恩,也该清算净了。真的,你不欠我一星半,反倒是我欠着你。”
她说得认真,令司裕眉微动,“所以?”
“所以我不想再委屈你。”
“这儿跟京城不一样。太师府里终归都是我的亲人,只要我别添,就没人敢碰你。但这座王府里都是能翻云覆雨的人,动辄定夺生死。让你委车夫,已是十分委屈的了,上回那样的事更会令我不安。司裕,那恩早就报完了,你不必再被它束缚。往后天地广,你该有新的去。”
院里风轻柔,司裕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
“赶我走?”
“不是要赶你!”阿嫣知他孤一人无家可归,对这事或许会,连忙摆手解释:“我向来都拿你当朋友,就像徐和徐秉均那样。你留在这府里,肯定会受很多委屈,车夫这个份不上你。”
更何况,王府往来的尽是门贵、文官武将,在谢瑁抖司裕杀手的份后,定会有人另相看。
就连侍卫们,恐怕也会多加提防。
譬如这回送谢瑁葬,司裕以车夫的份随行时,阿嫣就留意到了许多暗里打量的目光。
那让她替司裕难过。
这些话阿嫣没有明说,司裕却猜得来。
即便自幼的磨砺早将绪抹杀,即便杀人时已无任何,亦不贪恋这红尘里的繁华,他生而为人,有些东西是刻在骨里的。旁人敬惧或提防的目光,他都觉得到,哪怕未必多在意,久了也会如一刺横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