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3/3)

翘鼻：“耳听为虚，见为实，若说天王寺抄经的梅小郎，那才叫一手神技。”

“梅小郎？谁啊？”

“你怎能没听说过他？他抄的经，可好看了，比那柳染画的画可好看多啦。”杜若用力拖动锦褥，凑到莲生边，羞怯地压低了声音：

“只告诉你一个人，不准对旁人说。端午节我随阿娘去天王寺拜佛时遇到他，在一个耳室里抄经，一边抄一边笔，得满嘴都是墨迹，看得我笑声……他倒害羞得很，都不敢正看我，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抄经，抄错的经卷放在一旁，还被我偷了一张来……”

边咚咚响，是陆申迈着雄健的步伐巡视过来，杜若手忙脚地颠动香罗，待得陆申行过，方悄悄掀起腰间佩，小心翼翼地摸一个纸卷，仔细展开。

是一张米黄的草纸，写满了字，皱皱，已经有些残破，然而杜若捧着它的样，就像捧着什么价值连城的至宝：“你看，好看吧？每个字都像画一样！”

莲生就着她的手，探望去，确实是端正秀丽的字，写着一段经文：“……如来所说相。即非相。佛告须菩提。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好看好看。”莲生连连，由衷地赞不绝：“能写如此一笔好字，必然是个不凡的人。”

“哎呀，就说是呀。”杜若喜望外，一张小脸如般笑逐颜开，比夸她自己还开心百倍：“真是好看得让人心疼！字品如人品呀。好想再去看他抄经，一看看一整天都不会厌烦……”

“那就去看呀！天王寺而已，就在两条街外呀。”

杜若满面绯红，珍重万分地收起那页经卷：“他又没有邀请我，冒冒失失地跑去看他抄经，是不是太失礼？还是算了吧，本来就是萍相遇的陌生人……”

“怎么会失礼？你怎知他心里不期望你去？千金易得，知音难寻，喜他的字，就让他知呀，岂不是两个人都开心？”

忘形之，声音略大了，顿时整个厅堂都满了陆申如炸雷般的怒吼：“闭嘴！小丫！再不好好工，信不信我用香泥砸烂你的小脸！”

杜若埋了，眸中神思缥缈，仿佛一团火熊熊烧燃：“可以吗，可以去吗？你呢，你会去看柳小郎画画吗？”

莲生停手中的活计，侧认真思索。

会去吗？要去吗？

当然想去啊。也想跑去坐在窟里看柳染画画，一看看一整天……也真的是太好奇，那样妙的画作，是如何绘来？真是那个风华卓荦的年轻人，一笔一笔画来？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为何有着那样与众不同的容光，是否真的像一个谪仙般超然外，还是徒有一副好？

莫窟是比天王寺远了，不过也是莲生常去之地呀。柳染还指给她看了，说他就住在窟里。大冬天的，为什么住窟里？或许是在赶工绘画。鸣沙山上不断在开凿新的窟，不断地有供养人要新的功德，纵是严冬也不停歇……那么，任何时候，只要去那窟，就可以见到他？

如今自己已经是四品香博士，上工不必定时了，只要能好每日活计，任你随时来去……为何不去？当然要去！

“我也要去！”莲生飞快地起了香泥：“快，完活计，去看小郎们写字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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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沙山的积雪，早已被踏得一片泥泞。

新年已至，前来鸣沙山拜佛的民众陡增，无论男女老少，僧俗贵贱，都着凛冽寒风踏着厚重积雪上山，将自己虔诚的心意，妙的梦想，对未来的祝祷，对人生的期盼，都付在鳞次栉比的寺庙与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