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脱险(2/2)

后追兵的呼喝渐近，她反手合拢门板，低声解释：“此船结构与我们家商船的结构相同，南侧有我的人接应，且躲在这片刻待追兵离去，我们便可安全，他们找不过来，你不必担心。”

原来，那般杀伐果断、在朝堂上翻云覆雨的楼侍郎，也会害怕。

黑暗中，崔元徵如游鱼般灵巧穿梭，对舱板暗格了如指掌的模样俨然个中行家。这一刻，崔元徵突然有些庆幸，她从未想过幼时与崔愍琰在商船玩耍的记忆竟能在此刻化作生路，短暂的失神过去，女孩指尖抚过某凹陷时，猛地推开一隐蔽窄门，霉气息扑面而来。

崔元徵忽视了心的异样，眸光微动，快步上前迎到男人前。女孩毫不犹豫得以用冰凉的手指径直探他染血的掌心：“楼家哥哥，暗已清，跟我走。”受到男人指尖的颤抖，崔元徵用力收手指，语速快而稳，“余话容后细说。”

再犹豫，趁着众人视线与声纷的间隙，矮疾步绕向米仓侧后，那里有一极隐蔽的窄门，是货船为防海盗袭击而设的暗，若非常年与船运打的行家绝不会知晓。女孩对准门板方一不起的凹陷猛力一踹，“咔哒”一声轻响，看似严实的木板向弹开一隙。她毫不迟疑，侧便挤了去。

仄暗里，两人呼缠，听着女孩温言细语的安楼朝赋一时失神踉跄半步，伤突地撞上舱，疼得他不慎闷哼声。崔元徵立即驻足，摸索着撕衬衣摆迅速折迭缠住了他汩汩渗血的压伤。当女孩微凉指尖无意过他颈侧肤时，楼朝赋浑一个激灵猛地绷脊背，黑暗中除了二人迭的隐忍呼声，便是灼烧如烙铁般通红的男人的耳朵，可及崔元徵瘦小的定背影，楼朝赋发现自己那颗绷的心好像突然被撬开了一刻小小的，连日来的撑的遮掩的弱好像一就了来，想着，男人意识握了对方拽着自己的那只手。

这个认知，并未让崔元徵觉得他弱，反倒像是一极细的针，轻轻刺破了她心中某些的隔阂。恐惧并不可耻，尤其是对在意之事的恐惧。他怕死吗？或许，但怕死可耻吗？未必。

柔小却透着叫他惊心动魄的意……

楼朝赋蜷在米袋夹中，肋伤渗的血渍在布上洇开痕迹。他本已握佩刀准备殊死一搏，却在看清逆光而立的影时浑剧震，少女鬓发散，裙裾沾满尘灰，可那双映着仓外微光的睛，分明是他脑海里那个人。无数绪如般冲垮他的理智，楼朝赋难以置信她竟现险境，惊恐追兵波及于她，更狼狈于自己如此不堪的模样被她瞧见。他张了张嘴，结动间，那句脱而的“音音”已了所有克制。

当二人从船底暗门脱时，绘夏的惊呼与崔帷剑鞘的锐响同时响起。侍卫一把将崔元徵护在后，剑尖直指楼朝赋：“姑娘可安好？”绘夏则红着眶用帕拭她脸上的污迹，手抖得几乎握不住帕。

“你可是楼——”崔元徵试探的轻唤还未落定，暗骤然响起一声沙哑的哽咽：“音音！”

楼朝赋任由女孩牵引着钻米袋阵中。

崔元徵轻笑推开他们，转扶住摇摇坠的楼朝赋。夕余晖为两人镀上金边，她扬起沾着麦壳的脸颊，语调轻快如释重负：“是楼大人。虚惊一场，我们回家。”

“看来，”崔元徵对着虚空，极轻地叹息一声，那叹息裹着夜的凉，也带着一丝了然的微温，“楼大人……心里也并非毫无波澜。”

夜已，筑园一片沉寂，唯有檐铁偶尔被夜风拨动，发泠泠清响。崔元徵拥衾而坐，白日里码混的喧嚣、刀光剑影的寒意，似乎还残留在肌肤之上。她缓缓自锦被中探，伸白日里被那人握住的手腕——月光透过窗纱，淡淡地照在那片隐约浮现的、淡青的淤痕上。

崔元徵静静看着，指尖无意识地抚过那肌肤，虽微凉却仿佛还残留着属于另一个人的温与颤抖。白日里仓皇之际，他握得那样，到骨节发白，到几乎忘了分寸。

仓昏暗，弥漫着谷陈腐的气味与重的灰尘。她刚踉跄站稳，昏昧的光线里，她撞一双亮得骇人、布满血丝与杀意的眸。而那眸之，是一柄映着仓外漏微光、泛着森森寒意的剑剑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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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痕清晰，力……好像也未散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