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反正我要活下去(2/2)

这个认知，比病痛本更让崔元徵到刺骨的寒冷和悲哀。

“命攸关，已顾不得许多了，殿！况且母蛊一旦，二者气运相连，若不能……则双双有命之危……此事，暂且还是莫要让姑娘知晓细节，免得她心思重，徒增烦恼……”

苑文俪的叹息随之响起，带着几分不忍：“……只是此法……终究是委屈了音音，也唐突了归寅那孩……虽说我大周开放，但这事毕竟事关名节还有音音一辈的幸福……这叫我、叫我如何敢赌，若就这么成婚，两个孩结孽缘该如何是好。”

还需辅以男女合。

尽知晓了这关乎命的秘密，白日的崔元徵仍将心神稳得如同磐石。她端坐于案前，将几家药房的陈年旧账与近日新账逐一铺开，指尖掠过泛黄的纸页，墨迹勾勒的数字仿佛带着药香。一笔笔耽搁许久的工钱，在她主持悉数厘清。当最后一枚铜钱落雇工掌心，她甚至额外封了开工红封，温言声“辛苦”。一上午的忙碌，竟让那盘踞心的寒意渐渐消散，指尖也重新有了意。

原来，她所以为的智计百、步步为营，在残酷的生死命题面前，竟是如此苍白无力；原来、为了活命，她似乎并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甚至可能不得不装聋作哑；原来、只要为了能活去她本不在乎对方的看法，也无所谓那些在女人上的贞洁枷锁。

女孩在廊站立了许久，直到指尖掐掌心传来的锐痛让她混沌的脑稍稍清醒，她才想起来动作。日照在上，却叫女孩觉不到丝毫意，反而有置冰窖的错觉。崔元徵最终没有推开门，而是悄无声息地退开了，如同来时一样，没有惊动屋的人。

“男女合”、“成婚”、六个字，如同淬了冰的针，猝不及防刺崔元徵的耳，瞬间冻结了她的血。她扶着冰凉的廊，才勉稳住险些倒的。

……

“……这锁命蛊的母蛊特已然说明，借合之力引导药，确是唯一法门……”这是一向待她温柔的梅意姑姑沉稳的声音。

晌午过后，她本可歇息，却鬼使神差地吩咐备车，亲往码查验新到的药材。或许，她只是想让江风散那萦绕不散的烦闷。

说来，她与那楼朝赋并不相熟，虽然舒琼姨娘待她如亲女，但对对方的孩，崔元徵其实只见过寥寥几面，甚至连对方相貌几何她都不记得了，唯一窥得男人一二的便是借由对方母亲嘴里说来的固执、老成格。

前往田庄的路上，车颠簸，崔元徵却始终沉默着，绘夏几次想开，都被她周散发的低沉气息劝退了。崔元徵望着车窗外飞逝的景，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自嘲。

原来如此……所谓需要楼朝赋相助的解毒之法，竟是这般不堪。原来她崔元徵的命，竟要系于如此羞耻之事之上。一混杂着大羞辱、难以置信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她，让她浑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

隔着一扇虚掩的菱门，梅意和苑文俪的对话声断断续续传来，起初是关于药调和的专业探讨，并未引起她过多注意。她正抬手叩门，却因风中送来的零星字而僵在原地。

若不是知对方中奇毒和自己一样寿限将至，只能靠彼此上的毒和这母蛊来救自己，崔元徵以为自己大概这辈和楼朝赋都不会关联在一起，可若那楼朝赋知晓救命的代价是如此，以他的秉，怕是宁死也不愿受此折辱吧？那自己呢？自己就能坦然接受吗？为了活去，就要将一个本无瓜葛的男拖这难以启齿的境地？一烈的自厌油然而生，她崔元徵何时竟沦落到需要靠这手段苟延残了？真是天大的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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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能活去，她可以抛弃所有理纲常，只要、她能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