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斗场(2/2)

她逆光而站，居临面对着他，神漠然，脸颊溅满黏腻的血，像是传说里勾人心魄的女妖。

刀锋，血迹，人声鼎沸……刺目的灯光，逐渐模糊的视线，时间仿佛禁止住，明明很吵闹很嘈杂，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还有她，还有她！他的失去知觉，只能一动不动躺在擂台中央像一牲畜一样屈辱地任人宰割，最后的关，她扔掉了本能轻轻一挥砍掉他颅的镰，垂轻声悲悯地说：“我放过你了，我实在是不想杀人啊。”

“就是要狠狠地惩治，旁人才知，与帝国作对的场。”最后几个字，他咬得血气森森。

想不想复仇？

只不过是一个乡野来的无权无势的野蛮杂，有什么资格霸占家族为他谋划已久的血族公爵嗣的位置？

“可今时不同于往日，她如今是帝国的叛徒，走上了与血戮军所有人作对的路，谁还敢包庇她？想对她什么不是易如反掌吗？”

“以前她先有西索大公和她哥护着，后又敬柯法师护着，你不敢动她，复不了仇。”

而他的对面，只是一个过于纤细瘦挑的少女，过分丽的白玉般脸庞让她看起来像一只易碎的瓷瓶。

嫉恨让他脑发，不顾一切。

金碧辉煌气势澎湃的学院角斗场，众人拥护着的天之骄骄横跋扈、意气风发。

“西索大公从帝都赶来，可能还需要一些时间。”骑兵回答。

天真到可的语气让人忍俊不禁，他明看了站在少女后的半灵青年旧伤崩裂，颤颤巍巍，保持直立都困难，已是弩之末  ，只不过是想借机发难，铲除掉这个让他觉得碍的祸害。

她柔韧的手指了他的眶，脆弱的晶状在她指尖像是脱壳的蜗，他那只永久失明右看到的最后场景，是她瞳里漾淌的翠绿。

他落残疾，被家族厌弃，失去继承人之位……他拥有的一切光辉，全全都被她夺走了！她毁了他的一切！

想。

帝政院的角斗擂台上毫无顾忌，可以生死搏斗，本来他可以直接趁此除掉那只灵杂。

现在却要先踏过他妹妹的尸。

“蝙蝠怎么飞那么慢呢？”伽罗打了个哈欠，“这老不死的，不会是太冷冬眠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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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知了，大人。”他声音哑。

军队还在继续前行，他们距离村落越来越近。

他用那只血模糊的死死地，死死地盯住她的姿，不甘、怒火像是烧沸腾的，洋洋。

迦罗稳坐夜骐背上，在上，他继续煽风火：“我可怜的嗣，她瞎了你一只睛，砍断了你的右臂……还让你在帝政学院里名誉扫地，甚至在血戮军里都好时间抬不起，因为这些，你还失去了家族继承权，洛林，不想复仇么？”

寡言的嗣翻，顺从地去捡落雪地的翼状盔。

他只记得，角斗场的灯光明亮又刺无比，那名背持死神镰刀的少女形轻盈又矫健如猎豹，镰过她近一半的，却在她手中挥舞得如额外延伸去的一截。

这也无妨，就让他抱着肚破的妹妹失声痛哭吧，他心里恶意满满，先摧毁这个杂的神，然后再把他在擂台上肢解大卸八块。

她装什么好人！还不如让他直接死在擂台上！这样就不用面对苟延残来的所有屈辱了。

他恼恨地死死咬住牙，像是要把她的血生吞活剥，一一嚼碎了净净咽肚里。

发慈悲摆摆手，“不逗你了，快把盔上吧，这风雪这么大，当心冻着。”

洛林似乎恢复了平稳的绪，他好盔，翻上，暗沉的血迹凝固在盔边缘。

她清凌凌的嗓音传过角斗场中央，“我先来和你打，先打过了我，你才有资格和我哥对决。”

“哈哈……他是不是也迫不及待想迎接我们的小叛徒了。”

她颈侧被他割开一，血不止，她右手捂着颈脉，主持人抓住她的左手举起，声宣判胜利，观众席掌声雷动。

后来他才知，那天角落隐蔽的包厢里，帝王亲至，那个和她哥一样的杂，在一场角斗里夺去了皇帝陛所有赏识的光，而他则被陛评价为“愚蠢自负，轻举妄动，难堪大任”……

年轻的血戮骑士低着，住盔的手指绷得发白，用力可怖到在密度金属上留了的掌印，粘稠的血随着掌心“滴答滴答”落雪地。

创伤总叫人撕心裂肺，思绪不可避免地像是被拖了幽暗的沼泽。

怎么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