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行,我也不用抱重孙了,我现在就被你气死得了!一干二净。”
“呸呸呸,爷爷您别乱讲话。”
“那你先别乱讲话。”
“成,爷爷,我错了。不过,我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您慢慢想想吧。”
邵光荣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孙子,除了无奈,还是无奈。“行了,你先去休息吧,找你王芳阿姨拿点云南白药,然后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形象。”
“爷爷,我出去给您拿点东西。”
看着孙子走出去的身影,邵光荣重重叹气,在中午之前,他想象了很多个,锦成女朋友的形象,乖巧的邻家女孩,艳丽的女子,各种各样的,他真的都想象过了。
唯独没有想到的,这十几年都没有想到的,就是默默。
他从来没有把默默与锦成想到一起,这一切真的太突然了。
邵锦成拎着四个袋子进来,把袋子放在爷爷侧面的沙发上。
“爷爷,这些是默默给您的礼物。”
“默默这丫头,还带礼物过来了?”
“嗯,前几天,她知道要公开我们的事情了,特意去给您准备的礼物。”
四个袋子里面,都是邵光荣喜欢的东西。
“这酒很难买,默默自己去排队买的,不是从我这里找路子买的。这个《石头记》的早期抄本,是几年前,默默蹲潘家园时候掏到的,我也没想到这妮子舍得拿出来给您。这个山石摆件,她嘱咐说这个要放在卧室里面,对您的身体好。还有这个,是她画的画。”
邵光荣打开画,画中是一片惨烈的战场,很多人物的繁复的画。邵光荣认真地一个个人物看过去,每一个人物都惟妙惟肖,都有不同的表情与情绪。在阵地战壕的指挥所里面,邵光荣看见了年轻时的自己。
画中的那个人,一看就是他。他神色凝峻,正在思考着。他太熟悉了,他就是带着这样的表情,在战场上,做着一个又一个的决定。
“默默从来没看见过我打仗的样子,怎么会画得这样好。”
“她想象的,她的想象力加上共情力,很可怕的。”
邵光荣不再做声,他看着手上的画,渐渐地,浑浊的泪在眼眶聚集,随后一滴浊泪落在画纸上,滴落在陈默写的落款上。
陈默的画,老去的邵光荣的浊泪,为这幅画,画上了完美的句号。
“爷爷,默默她太懂您了,有这样的孙媳妇陪在身边,很难得的。”
“东西留下,你去处理伤口吧。”
“是,爷爷。我帮您把这个放到卧室吧。”默默嘱咐了,一定要放到卧室。
“好。”
邵锦成走后,邵光荣在书房里面坐了许久,他的眼睛,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陈默的那幅画。
在这良久的沉默时间里,陈默用她的画,击溃了之前邵光荣所有的犹豫不定,这个世界上,确实没有比默默更懂他的女孩子了,他喜欢默默,这是无疑的。
除了最开始时的不适应,以后慢慢就好了。
至于,一直心心念念的,军人孙媳妇。
他释怀的笑了,就算真的有军人孙媳妇,她也画不出来默默这幅画吧。心中得对战争多了解,才能画出来呢。她虽然没有上过战场,但是她一定特意去了解过,研究过那段峥嵘岁月,这样就够了,足够了。
——
兄妹两个人,从前海西街出来,上了车。陈永峰一路无话,只有红旗发动机的低低轰鸣,然后马路上时不时的喇叭声。
陈默坐在副驾驶位置,一声也不敢出。长兄如父,长兄如父啊,再世为人依然敬畏大哥,爱也过,也有敬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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