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侯死士放声道:“卫城侯,我知今日之事与你无关。为免再闹出什么误会,一切等到平定宗祸之后再议,如何!”
“好!”卫城侯声若洪钟,“清理道路,护送友军回城!”
“是!”
世人皆知卫城侯并不是出尔反尔的阴险小人。
秦侯死士重重一挥手,被困的将士陆续撤离了城墙,顺着卫城军开辟出的通道,返回内长城。
卫城军制造的火道,就像是海啸之中摇摆不定的逃生之桥。在这汹涌巨浪之中,秦、秦二军向着内长城蜿蜒而去。他们失去了东土间兽,个个疲惫狼狈。
雄纠纠的卫城军替他们开道,一个个精神抖擞,像是在押送俘虏一样。
秦侯死士立在城头,心中难免升腾起阵阵屈辱。
秦无命倒是早已高高兴兴携田哓哓下了墙,正要往外走,被田哓哓一把抓住了衣袖。
“你听,什么声音?”她紧张兮兮地问。
秦无命侧耳倾听片刻,摇了摇头:“没什么声音。”
“我怎么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挠外面的门。会不会是短命?”她眨着眼,一脸期待。
秦无命垂头看她。
城门下没什么光线,一片黑暗中,仿佛有两潭清澈的泉水,冲着他晃一下,再晃一下。
“不是。”他的嗓音有些干哑,“它们都下去了。”
这个下去,自然指的不是城墙,而是冥渊。
数万头东土间兽,与冥宗裹在一起,直直坠下了冥渊,绝无生还的道理。
秦无命看到眼前的泉水重重一晃,女子发出了压抑的抽泣声。
“这么容易动感情吗?”他轻轻掐起她的下巴,“喜欢我,也是那么轻易?”
他的语气平淡得像是一潭死水:“轻易喜欢,轻易不喜欢。”
田哓哓正要开口,忽然心中又有感应,她急急摇了摇头:“不对,我真的感觉到了。”
她抓住了他的手,双眼放着光:“我觉得它就在那里,看一看好吗?”
秦无命轻轻挣脱,将手负到身后,冷冷地笑了声:“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开门。太危险了。”
“只开小门,开一点点!”
他笑得胸腔乱颤:“大小姐,你是真的疯了。好吧,若它不在外面,我就把你丢出去!”
他扔下她,大步走向最近的一扇铁门:“开门!”
无人敢提出异议。
黑铁小门一扇接一扇被打开。
秦无命负着手,直直向外走去。
田哓哓小跑着追在他的身后。她心中的念头一起来,就像摁那水缸中的葫芦瓢似的,怎么摁也摁不下去。
万一,万一呢?
那么艰难都活了下来的短命,跑得比任何一头东土间兽都要快的短命。很像她,无论什么境况,都要努力活下去,而且做到最好的她。
最后一扇小铁门被向内拉开。
冥宗虽在回涌,但它们的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宗挤宗,见到此地开了个缺口,又闻到了活人的血气,立刻掉头扑杀过来。
秦无命摁住了田哓哓的肩,俯在她的耳畔,亲切地问道:“看清楚了吗?”
除了冥宗,什么也没有。
地面堆积了厚厚的冥宗尸身,足有半人高,举目望去,除了汹涌赤潮之外,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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