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虚无缥缈的情绪,梅泠香抓不住,也辨不清。
她没有深究,而是把心神放在她看得见摸得着的事上。
灶房内烟气扑鼻,水汽氤氲,梅泠香拿帕子擦了擦指尖沾染的尘灰,温声道:“灶房烟气大,去院子里说吧。”
院子里敞亮,彼此更自在。
听出隐隐的逐客之意,章鸣珂眉心微动。
他不想看到的人,特意去宫里堵他。他心心念念,朝思暮想的人,却觉得他是个不速之客。
“住得惯吗?若想添置什么,就跟沈毅说。”章鸣珂没听她的话出去,反而缓步走近。
锅里蒸腾的水汽,模糊了他容颜,他长腿迈动间,鸾带下的玉佩也随着步幅微动,稳稳压住衣摆。
举手投足,越发显得英武矜贵。
灶房不大,他身量又高,通身气派也与锅碗瓢盆格格不入,越靠近,越衬得灶房逼仄昏暗。
“不用,多谢王爷。”梅泠香没执着地要去院子里。
既然他神色如常,并不介意,梅泠香也放松下来。
她想了想,下次再见不知会是哪一日,还是趁此机会问他:“这座宅院很好,权当民妇向王爷租来的。民妇问过邻居,此地租金大概每月五两,民妇暂住的时日,便按市价每月支付租金,不知王爷意下如何?”
租金,嗬,他们之间明明是剪不断,理还乱,她倒是将他撇得比清水还清。
章鸣珂眼底隐着薄怒,语气却平淡如常,仿若不在意:“你觉得合适便合适,本王也不差这几两银子。”
离得近些,章鸣珂才发现,梅泠香鼻尖有一抹尘灰。
他下意识抬手,拿指背替她擦了擦。
一下没擦净,还有一些。
可当他指背再往下落去,梅泠香往后退了一步:“王爷?”
章鸣珂动作一滞,也意识到这样的碰触,于她而言,也亲昵了些。
他顿了顿,指骨微蜷,负于身后,望着灶膛里的火光道:“本王倒不知,你还会生火添柴。”
问出这句话时,章鸣珂脑中浮现的,是她纤白柔荑拿起粗糙木柴的一幕。
他心口微微刺痛。
她这双手,细腻纤丽,柔若无骨,本该提笔赋诗、挥毫作画,如今却要用来做粗活。
“梅泠香,你还记得,从前的你是什么样吗?”
章鸣珂突如其来的轻问,竟把梅泠香问住了?
怔愣片刻,梅泠香才反应过来,章鸣珂是不是在奚落她?奚落她执意与他和离,才从仆婢成群的少奶奶,落到今日事必躬亲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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