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能让女儿回来小住些时日,已是极好的。
梅夫子时日不多,许氏也希望一家三口能多聚一日是一日。
“回来也好,能陪你爹下下棋,他嫌我棋艺差,不肯让我陪他下。”许氏念叨着,两人一起进屋去。
同爹爹说了几句话,阿娘已在她原来的闺房摆好炭盆,梅泠香便没再打扰他们,领着松云回房去。
屋子里渐渐升起暖意,梅泠香坐在床沿,盯着炭盆出神。
直到此刻,她还像做梦似的。
没想到这一世,她真的同章鸣珂断了牵扯。
盆里的炭不及章家的好,有烟气,但至少够用,不必担心夜里冷醒,已比她出嫁前的那些冬日里好上许多。
而这些改善,都得益于章家。
离开章家,她心里并未存着恨或是怨,相反,她心情比想象中平静,甚至存着些感激。
回到阔别近一载的简陋闺房,梅泠香才隐隐有些明白,素来疼她的阿娘,当初为何会同意她嫁去章家。
灯烛熄灭,躺在帐间,衾被里有日光烘烤过的气息,而非积玉轩里香料熏染过的淡淡香气。
熟悉,又有一丝陌生。
往后能过上安生日子,且不必担心有人夜里来闹她缠她,梅泠香大可睡上安稳觉。
可不知怎的,在本该入眠的时辰,她丝毫没有困意,睁着眼睛望向帐顶。
她想到略微久远的那个午后,章鸣珂装醉,睡在她的绣床上,还将她带倒,压得床板吱呀一声响,险些散架。
恍惚一阵,梅泠香忽而攥住衾被,闭上眼,迫使自己不再去想关于他的任何事,而是去想何时动身去云州。
寒冬腊月,普通老人尚且难熬,像爹爹这样垂危之人,更是凶险。
云州气候好,梅泠香有心带爹爹去那里将养,想着或许对爹爹养病有益,可爹爹现下的情况根本不能走远路,更何况路上还可能遇到别的凶险。
稍稍想想,梅泠香便打消念头,想陪爹娘几日再做打算。
再说章鸣珂,他不想待在屋子里与梅泠香对峙,他很怕自己盛怒之下会做出什么伤害她的事。
可从府里出来,去赴赵不缺之约的路上,章鸣珂沐着凌冽寒风,脑子里不断回响着梅泠香数落他的话。
口无遮拦,冲动莽撞,言而无信,不思进取,一无是处。
她不吝于把所有不堪的辞藻加注在他身上。
他以为待她足够好,却没想到,在她心里,他便是这样一个配不上她的郎君。
梅泠香亲口告诉他,她不要他了。
夜里清寒,街面几乎看不到行人,只有几盏忽明忽暗的灯笼摇曳,显出几分活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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