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香前, 祁颂与她说萧祁墨可能再也站不起来时, 她像被瞬间走浑的力气, 差当场过去。
方醒来便一连听见两个噩耗, 任谁也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打击。可卜幼莹却生生撑着,一刻未缓地让祁颂带她来了太寝殿。
未免她事, 萧祁颂始终等在门外, 既不去打扰她, 也不打算离开。
屋里的卜幼莹正坐在床沿,望着昏迷不醒的萧祁墨,心底一疚不自禁蔓延开来。
方才来时的路上,祁颂同她说过御医的原话, 说是能不能站起来还得看后续的治疗况, 一切都还只是未知数。
她没想到这次事件会他造成如此严重的伤害, 还以为他同自己一样, 不过是脑袋受到些冲击, 昏睡些时辰罢了, 谁曾想……
一滴泪落在他的手背上, 她抬手拂去,双手握住他的,哽咽:“祁墨,你一定要没事,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我们都应该迎来新的生活。”
可惜他无法给予她回应,被她握住的五指也一动不动。
她并不知, 此时萧祁墨正在一个漫的梦。
梦里,阿莹已经是他的妻,他们举案齐眉,琴瑟和鸣,像寻常夫妻那般平淡且恩。
他每日早晨都会给她梳发描眉,夜里又为她宽衣解带。在她哭泣时将她搂怀中,在她笑时与她一同分享喜悦。他并不知这只是个梦,他只知自己十分幸福。
直到有一日,天气骤变,黑压压的乌云积攒在上空。
他转一看,发现自己正站在城墙上。
“萧祁墨,我恨你。”面前传来熟悉的声音。
他还未反应过来,便见站在垛上的阿莹直直倒了去,不带一丝犹豫。
“阿莹——”他甚至来不及抓住她的衣袍,人刚靠近垛,便看见他的阿莹已然坠地。
一切都发生的那样快,快到他来不及挽回任何事,目眦裂的眸里,只看得见大片鲜红的血,从卜幼莹的向周围蔓延。
那些血是他从未见过的红,红得仿佛要刺伤人的眸,它们宛若藤蔓,缓慢却又诡异的像四周伸展自己的。
于是他便看见血越来越多,覆盖的区域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变成一片血海。
而穿着素白裙裳的卜幼莹,则了无生气地躺在那片血海之中,随着波浪漂沉浮。
萧祁墨被前这一幕惊呆了,睁睁看着海面逐渐升,直至将他淹没。他在红的血里胡扑腾,不过气,腔里的氧气也在一一溜走。
他觉到,死亡即将找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