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正混乱的生物钟并不那么容易,梁瑄宜靠在出租车后座,戴上眼罩补眠。
她昨晚折腾得太久,起床时头脑也发懵,睁眼不忘先收拾好一地的玻璃残渣,就随手拿了件外套跑下楼,站在玄关处打着呵欠穿鞋。
只是——
梁瑄宜的视线不经意落在鞋架最上层的一双球鞋上,是陆斯让昨天穿的那双。
这一眼几乎让她血液凝固。
他昨晚没走。
车辆缓缓驶停,司机转过头通知她到了。
梁瑄宜看了眼手机时间,比约定时间还早点,她摘下眼罩,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裹紧身上的风衣下车。
节目原本计划在一周后开拍,结果因为她这个空降兵,徒增了一倍的工作量。
为了赶进度,梁瑄宜赶工在棚内拍完了宣传片和几段采访,她来回往返梳妆间与摄影棚一整天,除了中途喝了几口水之外,她滴食未进。
倒不是为了保持身材。主要是作为让大家加班的罪魁祸首,她脸皮薄,实在问不出口盒饭去哪里领这样的话。
她没有助理,对这一片也不熟,把自己锁在家里一整年,能靠自己准确找到这栋娱乐大楼已经是谢天谢地。她不敢冒迷路找饭吃的风险,再给自己拉更多的仇恨。
于是在大家午休的时间,梁瑄宜只能可怜兮兮地一个人躲到阳台抽烟。
总算捱到下班收工,梁瑄宜坐电梯下楼,低头刷着手机,丝毫没有注意到门口围着的人群。
等到反应过来时,梁瑄宜已经站在了他们自觉让出来的在道路中间。
她脸上还停留着拍摄时的妆容,没有墨镜口罩,这一抬头,就撞入了人群无数道视线之中。
她加快脚步,却还是听到不少“她是谁啊”的议论声,人群中似乎有人叫出了她的名字,然后很快附上一句脏话。
闪光灯应接不暇地落下来,这让梁瑄宜很不自在,她将头埋得更低,步子也迈的很大,不同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转化成巨大的耳鸣。
几乎是落荒而逃。
她毫无方向感地向前走,焦虑症这种东西比她想象里还要再可怕一点。
控制不了自己呼吸的频率。
吸气过后,下一步是什么?
像被人扼住了喉咙,只能在濒临窒息之前,靠狠掐自己的掌心来保持片刻清醒。
她贴着墙缓缓蹲下去,解开了领口的风衣纽扣,颤抖着点了支烟,只能靠这件事来辅助她重新学会呼吸。
火星在风中抖落,梁瑄宜刚开始被烟味呛得落泪,像个偷尝禁果的初学者。尼古丁顺着她的肺过滤一遍,压抑在嗓间,再被她以某种孩子的方式咳出来。
不知道是病痛退去,还是烟草的麻痹效果开始起作用,渐渐的,梁瑄宜发现她冷静下来了。
在三月的街头,惊起一身冷汗。
系统明显比她更慌张一点,在她大脑里警铃大作,强行让她保持清醒。
“我没事,低血糖了而已。”梁瑄宜起了点宽慰的心思,更多的是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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