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散竹席被收了编线,竹骨条条束到一。
钟弥整个上局促僵。
心想,这狐假虎威的戏码会不会演得太真了?
男人上浅淡的木香,似谷雪柏的泠然,在她嗅觉里锐化清晰,侵扰神智。
倏然,一。
钟弥脱离走神状态,听见沈弗峥的声音,在近到不能在近的地方,轻轻震她耳。
“弥弥年纪小,章老先生又就这么一个外孙女,平时惯了,只教她待人有礼,想来可能是徐公误会了,我们弥弥家教很严,这方面,徐夫人倒是不必多虑。”
他音质冷,如薄冰与薄冰之间的碰击,不温不火的话,经他齿都另生一层矜贵。
仿佛“家教很严”“不必多虑”是虚话,实则是敲打他们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攀得起钟弥。
徐总徐夫人面惶惶,以为得罪了钟弥。
也因此得罪了沈弗峥。
州市不如京市的商圈那样盘错节,如今活跃的这批商贾几乎都是近十几二十年凭运势起来的,而小地方的运势,看人胜过看天。
贵人说雨,州市不会有晴天。
这次京市资本带着这么大的项目过来,半个古城区包括绕城河,跟政府合作开发,光是预的消息就炒了两年多,各方人早就蠢蠢动,伸脖想来分一杯羹。
沈弗峥不是他们能开罪起的人。
来州市的游客都知,陵山寺宇林立,神仙众多,庙要捡香火旺的拜。
三炷香都已经好了,好不容易到佛跟前,忽然有了今天钟弥这,不知这个还能不能安然无恙磕去。
徐家夫妇走后,钟弥陪他去钓鱼。
钟弥还没从“束竹骨”的僵状态里彻底走来,步走着走着就慢了,他本来就,又,钟弥不声不响就落了沈弗峥好一段距离。
他回首,第二次说话,她才回神。
“钟弥?”
他问她会不会钓鱼。
本想说钓鱼不就是甩个杆等鱼上钩,有手就会?可又想,可能他是专业人士,连“等鱼上钩”都颇有讲究,于是没随着胡发言,乖乖摇说不会。
她说不会,沈弗峥就没叫人再添一柄鱼杆,继续往木尽的湖区走。
钟弥亦步亦趋跟在他后,在心里小声嘀咕,刚刚在徐总徐夫人面前还一一个弥弥,现在成了连名带姓的钟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