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话】(2/2)

顾瑶用双手撑住大理石桌边缘，一跃坐上案台，双脚悬空，晃晃悠悠迭起来。接着她低，俯瞰那双清的大睛，只见自己面容倒映在黑褐的幽潭里，被纤睫分割成细碎的影，拼凑成此刻言又止的态。

“给。”他自然而然为她代劳。

话虽如此，人却迟迟没有剥开壳，随手放在案台边缘，朝他投去挑衅一瞥，试图从那张泪痕半的面孔上挖掘新的为难或者窘迫。

系特有温驯安静，且又任劳任怨，因此她可以骑着它，随意把玩它的耳朵与尾，用须发末梢扫过永远漉漉的鼻尖。

“算了。”顾瑶以为他会继续委屈，可惜事态发展乎预料，像一拳打在轻飘飘的棉堆上，被飞絮呛得有些手足无措。她认真思索了半晌，忽然说到：“你过来。”

顾瑶没有理会这份好意，咬住丰，眉宇绞扣，足够彰显不满绪。陆昀听见她轻声嘀咕：“那么，真讨厌。”

陆昀坦然以对，业已从先前话语的枝叶末节从窥对方恼羞成怒的主因。他不着痕迹地把一倾，半步，翘的鼻尖上有着晶亮薄汗，鼻呼气，雾积在她的膝，使那块肌肤迅速起来——其实他想把整张脸颊都贴过去的，又担心惹恼了她，所以只维持了一个近乎趴伏的暧昧姿势。

她留在他脸颊上的掌印颜鲜明，自左侧看去，仿佛仅是因为赧然，从而泛起了别样红。

她还过分年轻，不懂如何正确以求安心，只能选择一生涩的、稚拙的命令方式，揆度他的服从底线。

顾瑶边沁笑意，用脚尖踢了踢他的，隔着布料，指甲留一瘙的力。没有哪个女生会拒绝一个乖乖伏在前的大男孩，终究还是虚荣心作祟，她决定既往不咎。

“刚煮好。”哭过以后，陆昀神气松弛不少，他煮了两颗，正把其中一颗放帕，仔细包好后递了过来，“你也敷一个。”他又指了指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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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昀依从吩咐，原地蹲好，尽场面稽，可这逆来顺受让她的安全回归不少。

结果它尥蹶了，它居然敢尥蹶了。

因此顾瑶没有离开，一边敷，一边从背后打量陆昀。她看得不加掩饰，视线像是小而绒的短刺，密扎向脊背，陆昀自然能够觉察来，只是一时想不太通，怎么前脚态度有所缓和，后脚还是余怒未消，绪变化之快，全无规律可以琢磨，他暗自赞同起了那句老话：女人心海底针。

经他提醒，顾瑶总算意识到脑门那异样的眩从何而来，那是使用锤之后的剧烈震所致，当不容分说抢过两颗，“都给我，你自己重新煮。”

猝不及防的一蹶把她结结实实踢了舒适区，安全的缺失令她真正为之火光。

他忍不住想笑，格发育无法受到本人意志的控制，不过最剧烈的生痛已经度过去了，趋近稳定，或许还有几厘米的发展上限，但他很喜现在这个差距，她的堪堪抵向他的颌。

闻言，陆昀先愣了愣，脸上倒没什么绪变化，而后转取围裙，一面环系，一面问她：“要不我先煮饭？”甚至好脾气的一宽和笑意，“想吃什么？”

上浮，待他刚刚捞，顾瑶旋即一把劈手夺走，这次换上了新的理由：“我肚饿了，你再去重新煮一颗吧。”

他重新在锅里放了颗，沉默思考起这个人生难题。

“这还差不多。”

“我知的。”

“我会听话，什么都听你的。瑶瑶，别生气了。”

而关于生气的原因，她选择缄不提……她清楚知晓这听来十分任。

厨房本就仄，他凑到她的跟前，带来无可忽视的存在，空间更显局促。顾瑶不太适应正面直视这个如影随形的尾，便指了指地面，“先蹲。”

顾瑶越想越气，似乎摸索了心中答案，于是从床上猛然坐起，踩着拖鞋啪嗒啪嗒跑厨房，“呢？”

别别扭扭了一阵，少女终于实话实说：“我还是有生气。”

沸翻涌，蒸汽升腾，氤氲浪封锁在狭窄厨房之中，顾瑶有些发汗，准备倒杯凉解渴，谁知她的杯搁在了橱柜层，刚想踮脚去取，陆昀却先她一步，从柜上轻松拿，不费灰之力。

说着，抬手摸向额，发现果然有了胀迹象，心中愠意更甚，平时打打闹闹就算了，这次还害她受伤——她打算与他计较起来，怪他的莽撞与骨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