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来二十四（达达利亚）(7/7)

就在刚才替昏迷中的她洗澡时，一帧帧令他遍生寒的画面猛然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看」到她握着一柄剑，而那柄剑的另外一端正地刺了他的膛。

他还「看」到，漫天火光海屑镇，以及…他家人破碎的躯。

达达利亚从此再也不敢肖想梦中的世界。

就算这里再痛苦，他也能每天看到他的家人，如今她也来了，他更加不舍得离开这里了，哪怕这里只是他的一个梦。

荧这次没再用「你觉得呢」敷衍他，她认真恳切地答:“我们…是一对恋人，刚才我在告解室里说的那个人，其实就是你，对不起…我误会了你，还用剑刺伤了你，让你伤心失望了。”

是误伤，而不是要杀他吗?

“我的家人…他们是不是已经……”

达达利亚光是想到那可怕的一幕，声音就颤抖起来。

荧猜测他是被几个梦境混淆了记忆，连忙安他:“你的家人都好好的，大家都在等着你去一起回家呢。”

达达利亚有些哽咽:“骗人…他们从来都不需要我，也不我。”

“你在说什么胡话，他们怎么可能不你?”说话间，荧已经自己解开了手上的绳索，她用被勒红的手腕去他脸上的泪，“你的家很幸福很满，在这个世界上，他们永远是最你，最关心你的人。”

“你还记得你家后院里的那个泵吗?”她试图与他的记忆对上暗号，以获取他的信任。

“…我很小的时候它就被拆了。”

达达利亚记得，那天因为拆掉了那个泵，爸爸和妈妈吵了一整天的架，差就闹到要去领离婚证。

“是不是因为你弟弟被它绊着了?”

他了:“是。”

达达利亚红着圈的模样让她心疼得要命:“那是你爸爸妈妈结婚那年，两个人一起费了好大的功夫安装的，他们那么相，怎么会舍得拆它?”

“不可能…！它早就……”

达达利亚不知她是从哪听说这些事的，但她所说的明显与他这二十八年所经历的对不上。

他的父母…每天都在互相咒骂着对方去死的父母，怎么可能会相……

“不骗你，我不久前还见过它。”

荧隐约能猜到达达利亚在这里过的是什么样的日了，她继续问:“你记不记得，那天我拿冬妮娅的化妆品帮你了个「往生堂风」的妆容，后来你为了报复我，亲了我一脸的红印。”

“那天就是你带我到后院，用那个泵上来的帮我的脸。”

“结果那天泵的加系统问题了，来的差没把咱俩都给冻上。”

“噗…怎么这么蠢，不会先试一温吗?”达达利亚没忍住破涕而笑，原本瘦削凹陷脸似乎变得丰腴饱满了一些，“那一定不是我，你怎么连这么笨的人都喜啊?”

“是啊，怎么就喜上了你这个笨呢?”她怜地看着他，“在别人中，我是风光无限的旅行者，我的现就是为了拯救世人于火之中…但只有你看到了我本，注意到了我的不安，我的那些狼狈不堪……”

他还是有些抵接受这个陌生的份:“都说了我不是达达利亚…唔……”

否认的话全被她堵在了齿间，她的勾缠住了他的，像粘人的猫一样刮蹭着他。

“你是，你只是不记得了，”荧的终于舍得从他腔里退了来，“我就是来找你的，我要带你回到你真实的世界，梦该醒了，达达利亚，不要急着反驳我，我会继续像刚才那样吻你的。”

达达利亚无意识地了嘴。

…威胁谁呢，他又不怕被她亲。

“不要觉得愧疚，这是虚构来的人生，不是你的，这一切悲剧都不是你造成的。”

荧知他还一时放不这里的家人和那些孤儿，她叹了气:“如果是你的话，就算睛彻底看不见了也能亲手杀一条血路来的，不是吗?”

即便梦中的命运被人歪曲改写，他不也完成了对自己灵魂的救赎吗?

达达利亚突然难以置信地了睛:“…我好像，能看到你了。”

他睛上那层浅灰的白翳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了，容貌也恢复到了他十七八岁时的模样。

现在，他正用那双属于达达利亚的无神的钴蓝睛，久违地亲看到了她。

“达达利亚…?”

荧不确定地叫了一声。

达达利亚不说话，只是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阔别了整整二十八年，他终于再次与她重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