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园（一）(2/3)

世间没有人不会上他。

昭元二年，皇降诞，厉帝之太殷，赐字珩。自此后位固，惟剩允皇一人惶惶行走于廷，在温太傅的照拂度过了那些漫的如履薄冰的岁月。

赠她琼琚玉，为她描眉画鬓，与她“松酿酒，煎茶”。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条隙，看见了一双燎原般的睛。

所有迟来的尊贵到渠成，为靖后亲的太妃，温沅誉满京中。她与太允琴瑟和鸣，宛如一对相识许久的眷侣。

男人和女人序位从不顺应份地位的尊卑，他们是两棵盘错节，却又兀自生的树，隔着一堵巍峨耸峙的朱墙，一个在墙里，一个在墙外。

三朝元老是天也要虚左以待的尊荣，两元后却是令史官都难以提笔的姝名。相臣襄扶帝业，是浩瀚苍生的相臣；皇后宾服天，是四方城的皇后。前者以学识动闻天，后者以相蛊惑圣心。

靖后困于秋，熬过了最艰难的三载。

晴背后，乌金暗藏。一夜间穹裂开一大的沟堑，琼英玉霭如而，层层密密铺满阶墀。艳天里，三九骤临。

世间再没有比他更好合意的郎君。

他在满目苍白的怆然之中迷失了方向，被四面八方的怒风散羽翼，要么随之飘摇到另一个地方去，要么放弃抵抗，直落坠地。

“不知从何时起，童年记忆里彩斑斓的阙在一场场绵不绝的细雨中褪成灰白颓败的砖瓦石墙。日草莺飞，夏日池光潋滟，大把鲜活烂漫的光被燕衔去筑巢，年复一年，风化成了廊檐底被遗忘的一角寻常。

“殿，殿——”

父王从来都不是一个臣民所望的帝王。他有着为君者最忌的柔心，还有一腔源源不绝的廉价又多的意。他曾过许多妃嫔，能如数家珍般细数她们独一无二的丽；他也曾过每一季的红柳绿，过蹁跹粉蝶，过枝白雪；这一座座琳琅的殿，这浮沉更迭的人间。

生夏，秋收冬藏，好在终于一个丰茂的日里等来了一纸封诏。

人的广袖裙裾起伏错落，一重一重将掩没；年轻芬芳的脸庞上漫溢的脂粉香气，滋养了一番番替的、永不凋零的信。

他曾坐紫台，乾坤在握十数载，没有纵横捭阖的智慧，只留给这浩瀚青史一笔无足轻重的威望，留给我一段抛不却又斩不断的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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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前有宗王虎视眈眈，后有臣宦其逐逐。群狼环伺之，靖后上表禅位于功勋卓着的厉王，待允皇及冠，布闻天封犒东。遂以厉帝克成大统，稳坐金銮后的第一件事，竟是罔顾人非议，复迎靖后重归凤位。

萧允猛地惊起，后背煞凉，手脚还尚未从痉挛中恢复。他大大着气，等到心的擂鼓声平息，那只燥温的手才缓缓从前离

便只听“锵——”地一声，金革碰撞的鸣音破开一线天光。

所有的景像是被篆刻在勾阑陛石上的浮雕，一朝一代，未改分毫。

所以我只用记住一个四季的模样。

空阔的殿宇是一片旷野，他奔跑穿梭于重重帷幔间，张开的双臂化为一展羽翅，带着他扶摇天地，俯瞰这阕虚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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