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五、感诚哀遇定王疚怀略迹原情锡林退让(2/4)

隔竹微闻金石之乐。齐寅从增喜观走来的时候，心反而很平静，无波无澜到他自己都觉得奇怪的程度。梅婴问是不是直接回府，齐寅，泥金大轿了东明门，他才“先不回了，去定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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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比锡林小不少，在他面前从来也不敢摆什么王夫的派。自怀珪仙逝以后，锡林就很少来，而今从增喜观一来就奔着王府，姬日妍知肯定没好事。她磨蹭了一会儿才带着簪儿、瓶儿后院，一堂屋就看见许玉两手奉茶，小心翼翼的。玉而今吃穿用度不如从前，上的珠翠少了，人倒显得灵动活泼，以前的庄重都是装来的，他得就是一张妖娆举动的侧室的脸。倒是锡林，本来就周正，上了大妆、穿上诰命服制就更端庄大方了，看得姬日妍都有几分不自在。

定王依仗许家的势力，也被许家拿着，早就到很不满了。她为求自保，忙不迭跟许家撇清系，虽很没良心，也是于无奈。姬日妍是亲王，她原本就不应当手朝政，但若是当年之事能成，将她扶上皇位，姬巽其实幻想过很多次。他的小姜肯定已是郡王了，代代相传、永远弗替，既不用像皇帝那样克己勤勉，为了江山社稷发愁；也不用为人臣女，谨小慎微，生怕在朝堂上行错一步，引动雷霆；更不需要早晚归，为了柴米油盐算计。小姜只要享福就好，开开心心的，过原本就属于她的日——姬巽不禁这么想，如果他是女娘，那么他的小姜本来就该是王世女，只不过是为小姜争抢她应得的一切，这有什么错？从来都是他在为小姜考虑，是他诚心叩拜三圣，才令小姜在齐兰芳的肚里成小小的女婴，是他让小姜一生就是尊贵的天女外戚，齐兰芳本就派不上什么用，她为母亲，成日里就只会在东观跟同僚厮混，在家里练字。有那摧枯拉朽写字的劲儿，什么事不能成？偏生一息都没有，既不能燮理，也不能引兵挂帅，她到底算什么女人？

过，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携家带地外放居官，母亲也准备跟着走，亲自看顾羊羊。小姜的夫侍们年纪都还浅，没有照料婴孩的经验，唯恐了事就手忙脚地拿不定主意，只会团团转，老家主不在边，没个主心骨，小姜也不能安心。齐寅刚听说此事也很不能接受，心里堵着一气，但母亲让他不要太多过问，说小姜有自己的前程，不要什么事都盼着侯姎能往上揽，她们小两能过好就很不容易。侯姎如履薄冰走到如今，格已很沉稳，不是一看上去的那武妇，党争她都看在里，并不置喙，是很寡言的一个人，这人能善终。

“侯夫婿大驾光临，真是稀客。”姬日妍阔步走来，在上首坐了，许玉微不可见地舒一气，脸上的神立时就放松来，绕到珠帘后又为王姎泡茶。看着锡林笑不笑的样，姬日妍就觉得乐呵，知他定然是后知后觉地晓得了什么旧事，找碴儿来了，遂拱手“

母亲跟他促膝谈，说了很多话，他才逐渐消化了母亲和妹妹要离京的事实，父亲乍一听到这个消息，接受不了也是正常的。齐寅往后退了一小步，没有让墨溅在鞋面上，父亲指责他不向着妹妹，姜儿遭贬，左迁到那穷乡僻壤去，关侯都没有来说一句话，也不是没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不这个官，怎好举家离京，带着小羊在外颠沛离？

父亲最疼小姜了，他把小姜看得比自己的命都宝贵，以前家主在朝堂上还不那么有分量的时候，父亲常让她为小姜些事，尽尽嫂娘的心，大概是看在外戚的分上，太皇倒不介意，不仅提小姜为御前中令，还曾几次夸赞家主忠诚。然而现在回想起来，齐寅真觉得有些后怕，当时阔海负军功，锋芒正盛，甚至盖过了太女，他表中规中矩，先帝默默无闻。家主刚来京师就被人架着成为四王党，俨如众矢之的，然而先帝登基后敕封金紫光禄，小姜竟也忝列其间。齐寅那时才知父亲也不是只在表上押宝，他拿北堂挡箭牌，往荆棘丛里扔，在家主的影遮蔽之，小姜不支持哪位皇女都不惹，不说能不能成为定鼎的功臣，她起码是安全的。

“当初我应该再果断一。”姬巽将目光投向齐寅，舒展着的良心逐渐蜷缩，到一钻心的刺痛，“我是为了你，锡林。你总觉得我不你，可我是为了你才棋差一招。”

听到父亲说他就没有一用，压儿不堪成事的时候，齐寅小声辩了两句，说那他表也没有说一个字，表都不说，正度怎么说？

看梅婴这神，齐寅就晓得他肯定又在心里嘀咕，片刻分神，觉得有些好笑，余光瞥见父亲低垂泪，又笑不来。

莫名其妙。梅婴斜了函谷郡公一，心里很烦，蹲在地上给齐寅整理衣摆，心说侯姎成日里那么忙，官员任免若也要她们大将军府上心，相府又是什么吃的？更何况千金这是要外放，不是要杀。外放也不是坏事，苦确苦些，函谷三关巡抚侍娘文镜文大人，当年不也曾被贬官外放么？年年政绩为最，如今都已是二品大员了，瞧着她平地起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