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雪儿擦拭两滴鳄鱼的眼泪,为惨兮兮的人默哀两秒,随后踏着欢快的步子迅速下山,晨曦时刻昭示着她很不容易地走到了上一次轮回所没有到达的第三天,她应该欢心喜悦以迎接新的一天。
可二当家似乎很看重目前不知下落的那三人,甚至还认出了徐轩的大名,为了防止泄露三人的准确行踪且不暴露老巢,土匪极有可能要捉她回去,或者直接杀了灭口。
就算能侥幸逃出生天……
她略沉思道,第一次轮回包括轮回时追溯的幻觉都昭示着定王妃是个不折不扣的高危职业,可现在白风眠自身难保,且一切迹象表明陆婉能直接变为他的人,以他锱铢必较的性格,价值未榨干前怎么会直接卸磨杀驴?
看来和这个位置有仇的另有其人,她挠挠鼻尖,心想莫非是某位善妒的女子。
要是确有其人,林雪儿真想掏心掏肺地劝她洗洗眼睛,和定王一勾上轻则变哑巴,重则被活埋。
命不要可以捐给她的。
以上皆是她戏谑的思绪,史书上记过大庆国皇帝剿完匪,就立刻将匪首挂在城墙上示众,再将极力阻挠他剿匪的老臣的墓毁掉,接着拉尸体出来暴晒的。
这些都可视作威慑敌人的手段,但林雪儿愤愤地想,白风眠又不是孤儿,怎么不杀了他双亲挂城上。
可他是定王,老娘是贵妃,老爹是皇上了,亲兄弟皆是皇族,自己又头婚,最好下手的可不就是他那如泼出去的水般的老婆吗?
理清这些猜想后,林雪儿当真觉得前有虎后有狼,要不她扭头重回匪寨吧,趁大当家兴致还在,她好歹能争取当个十六房夫人。
呸呸呸……她拼命唾弃自己,之前立志吃香的喝辣的自己呢?
假如,假如她真的能找出要威慑白风眠的人,只要不是皇上,其余的皇子甚至太子她都能想方设法接近,再卖白风眠身残力弱,被匪寨徒劫持的消息给这人,那她的处境可就另一番天地了。
毕竟,主动杀白风眠她得自己掏腰包,可是被另一位掌权者任用,信任,她就能拿到赏赐,相当于拿人钱财与人消灾,甚至趁机下手,期间一分钱不用掏。
她林雪儿信奉的两大人生信条的第一条便是小时候在乞丐街穷怕了,她一定要手拿好多好多钱,再做个铁母鸡,非必要情况下,下的蛋都要自己吃。
第二条便是谁伤她,她报复谁,不狠咬对方比她自己亏了大钱还难受。
若是能逃出生天……想到这,林雪儿的双眼在昏暗的密林中迸发出豺狼般贪婪的目光,黑眸亮得出奇。
“娘诶!有鬼!”一道脚步声匆匆响起,又匆匆消失。
林雪儿也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上前,看到不远处的小柴夫扔下柴就跑了,不禁困惑地也沿着他的脚步继续跑,防止林中有猛兽在背后阻击。
直到走到沿河岸处,林雪儿才恍然,小柴夫眼中豺狼虎兽竟是自己。
眼前的女子行走坡脚,眼窝凹陷,裸露处又青又紫,衣服又破又烂,黑乎乎的脸上只留一双异常炯炯有神的双眼,因为被毒哑,行走时的出气声嘶嘶碎碎,像个活妖精。
没人能认出她,思来想去回到顾宅才是最好的选择,只有顾子衡能有八成把握认出她。
因为这和她前十几年沿着街道乞讨的装扮完全没什么区别,这一年被认回的快活时光和假的似的!
林雪儿怒气冲冲地离开诚实映出她模样的河面,只洗了洗手,又回头捡了一根柴傍身,这才下了山,小柴夫日积月累上山踩出的路道给了她很大的便捷,一直走就下去就行。
幸好这暗室已破,不枉里面遍地尸骨,土匪们估计也不信有人能破,没有多加看守,但象征着饭点的晌午之前,任何组织有精力清点人数的时刻,她必须已经下山。
林雪儿紧攥着木柴,努力走完这些山道,盯着磨破脚尖而出的血泡,愤愤地将山匪也列到她的仇恨名单上。
密林中的鸟兽声徐徐变为热闹的集市上的叫卖声,她看到生厌的翠绿幻化为一派姹紫嫣红。
林雪儿胸腔中那颗高高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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