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2/2)

“我欠他一条命，如今，还给你。”

九韶知自己是个疯，那有什么关系，疯便疯吧，他要他们，陪他一起疯。

不，九韶想，他不会后悔的，因为他终于违逆了一次天命，哪怕他那么痛苦，他也终于，违逆了天命。

他憎恶天命，又无法摆脱天命。

九韶父亲为什么不肯将他留在十万大山？因为十万大山灵气有异，若是久生存于此，往后一旦离开其中，便会日渐衰弱。

不想什么摘星阁少主。

九韶躺在地上，望着明媚的日光，今日的光，实在刺目得，刺得人双发酸，几落泪。

他这一生，能称得上喜的时刻，竟然那样少。

所有恩，所有仇，都在今日了结，从此以后，九韶此人，与谢微之，再无半分系。

他化原形，来到谢微之边，是要借她的命，去斩天命的。可当他真的在她边了小狐狸时，便不想九韶了。

当日摘星阁主便是以此为借，才说服九韶父亲，从他手中带走年幼的九韶。

他只能自己浑浑噩噩地活着，只顾自己心意地活着，左右，这天间，也没有人他。

十万大山很大，可对一些人来说，它又太小。

这是个秘密，这当然是个秘密，十万大山是摘星阁禁地，修真界一人等只闻听其存在，少有人亲其中。

“微之，你恨我么？”九韶轻声问，细微得像一条将要绷断的丝线。

天命，天命...

“微之，杀了我——”九韶笑声嘶哑，染血的右手握住谢微之手腕，在自己脖颈收，“杀了我，你总不会，还舍不得吧——”

如果可以选择，九韶宁愿自己从没有生，也好过所谓天命纵的傀儡。

三条狐尾斩，九韶发一声惨烈的嘶吼，面目因为剧痛而瞬间狰狞无比，鬓发间满是细密的汗珠。

“取你三尾，是你欠我的命，留你六尾，是我欠别人的命。”

无形无迹，又无不在的天命。

是九韶的父亲，救了谢微之。

九韶嘴角的弧度缓缓落，他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

谢微之从未告诉过任何人，她是如何从十万大山中逃的。

十万大山之中那只小狐狸和谢微之的故事，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九韶的父亲，希望自己的儿，能去看看真正的世界，能真正地自由，而不是困居十万大山中，永远与山中妖族为伍。

泪是这世上，最弱无用的东西。

狐尾是九尾天狐一族灵力源泉所在，斩断三条狐尾，等同于要了九韶半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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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不杀了我？！”九韶忍着剧痛，面上行扯一个笑。

小小的白狐哀叫着，离开十万大山，一步三回，可终究，没有等到他想看见的那个人。

狐尾被斩的疼痛在这一刻远去，九韶回忆生平，突然发现，原来他这一生，真正记得清楚的，也只有幼时在九尾天狐族地的日和与谢微之相的短短两月。

他用最后一灵力，将谢微之送十万大山，而后就在呼啸的山风中，缓缓化作飞灰消散。

千机化为手镯回到腕上，谢微之站起，自而俯视着九韶：“取你三尾，从此你我之间，恩仇两清。”

九韶为斩天命设的阵法，怎么会是当初只剩筑基修为的谢微之能破解的。

可是他犯了一个和摘星阁主相同的错误，他想给九韶自己认为最好的未来，却没有问过九韶的想法。

哪怕再痛，他也要笑着，无论在何境况前，他都要笑着。

“是你父亲，耗尽毕生修为，将我救。”

你后悔么？

九尾天狐的族，是即将要突破合的大能，但要在天命阵法救谢微之，也被因果之力反噬，当场坐化。

谢微之侧过：“九韶，你也是，被人着的。”

从一开始，他的生就不被人期待，这世上，没有人盼他活着，没有人教过他，该如何一个人。

谢微之不再看他，抬步向前走去。

没有人问过九韶，他想要什么。

但他只能是九韶，他注定不是十万大山中无忧无虑的小狐狸。

他要借她的命，去斩天命！

只是有些，不能宣之于。

——直到他遇见谢微之。她是他的天命，也是九韶能抓住的，唯一违抗天命的机会。

谢微之挣脱了他的手，神沉静，没有一丝多余的绪。右手千机化为剑，谢微之握住千机，对准九韶的狐尾斩去。

这便是为何十万大山中妖族众多，修为者众，却没有妖族离开十万大山，于修真界肆。

他躺在日月同升之中，风中粉白的落坠落，九韶的神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