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老夫人与张三郎说着话,含钏见过了英国公夫人和英国公,还有张三郎前头两个哥哥并原先就见过的庶妹,两家人一惯相熟,女眷和男宾分开用了早膳,男宾便站到二楼围栏站着等,几位夫人姑娘便坐在里间的杌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儿。
天大亮了,街上的人越发多了。
里三层外三层地簇拥着。
人头挨着人头,肩膀贴着肩膀,发出欢快又响亮的笑声。
又隔了一会儿,煦思门外响起了三声宏亮而悠长的号角!
齐欢忙挽着含钏站起身来,扶着栏杆,使劲向外探头看去。
“砰——滋啦——”
煦思门又厚又高的城门,被身着铁盔的将士从里面吃力拉开。
一丝光,从城门由窄变宽的缝隙中透了进来。
门外,高头大马,铁甲寒盔。
如缓缓拉开的卷轴,又像一曲抑扬顿挫的歌!
乌泱泱的铁骑终于随着城门的完全大开,露出了它狰狞又威严的全貌!
打头之人,正坐马上,一手背红缨枪,一手拽住马缰,面无表情的那张脸被头盔紧紧包裹住,露出一双敏锐却安静的眼睛!
是徐慨!
徐慨之后,尚小公子与曹醒分列马上,脊背挺直,寒光四溅,眸光似有踏破山河血海归的凛冽与沉着。
“哥哥!”
齐欢一下子哭出声!
含钏紧紧捏住齐欢的手,鼻腔陡然生出一股酸涩之意——她知道他们闯出来了,她甚至见到了徐慨,可此情此景见金戈铁马、长枪列阵,却不知因何而哭!
“呜——”
调令的号角再次吹响!
徐慨单手执马缰,肃正红缨枪,双腿夹马腹,从城门外进来了!
三千铁骑马蹄踢踏!
为首三人进入后,分列两旁,一个身着乌铁盔甲的身影驾着一屁枣红宝马从阵后疾驰而来!
“众将听令!”
声音高扬又大气!
含钏与齐欢面面相觑。
是个女子!
“是固安县主。”
英国公站立其旁,目光沉稳却有点点闪光,“十年前和亲北疆的固安县主回来了!”
回应固安县主的,是整齐划一的马蹄声与划破长空的回应声——“是!”
固安县主马鞭一扬,抬起下颚,“西琼部落精兵三千觐见圣人!”
“西琼部落精兵三千觐见圣人——”
拗口的官话却震天动地!
“罪臣固安,觐见圣人!”
固安县主的声音嘹亮得像是草原上展翅高飞的鹰。
不知为何,含钏两行泪一下子砸落在了地上!
街巷之中,片刻静谧之后,陡然爆发出极具张力的掌声、笑声、哭声和欢呼声。
在人们的注视下,徐慨牵起马缰率先一马当先,沿着官府敲定的大道,目不斜视地走在人潮分列开形成的路上,固安县主紧随其后与曹醒、尚小公子同行,待三人与精兵踏步走过月云楼,三辆马车跟在部队之后。
“是北疆上贡的东西吧?”
齐欢抹了把眼泪,轻声道。
英国公注视片刻后,轻轻摇了头,“是二皇子。”
含钏定睛一看。
果然,其中一架马车挂着靛蓝灰的蚕丝车罩。
英国公目光镇定地随着那架马车移动,“四皇子深陷西琼遗址时,二皇子被南部扣押,传闻龚家暗派去了人,在协助逃脱的时候,二皇子从马上摔了下来,把大腿骨摔坏了...”
含钏:...
这也太倒霉了。
有人来营救,还能摔断腿。
部队一路向中轴行去,等候许久终得见真颜的百姓与世族大家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含钏他们站在二楼,隐隐约约听楼下有争吵声。
“...领头那位最俊!”
“你放屁!明明是第二排左手边那位相貌更为精致!”
“你们到底有没有认真看?右手边那位书生气浓重,明眸皓齿,无论是从五官还是气度,都是顶尖的儒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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