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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景森没有说话,尹寒也没有说话。

奚远站在阳光房外,程景森抱着怀中人直接从他身边走过。这一路返回卧室,不过短短两三分钟,尹寒掩在浴巾下,感到男人把自己抱得很稳。

他心如乱麻,不知是因为冷还是饿、还是别的什么,身体好像突然被掏空。

程景森把他轻放在卧室的双人沙发里,看着他的眼睛,说,“尹寒,答应我,不要去常瑜的葬礼。”

尹寒的视线很慢地转移到男人脸上。说来奇怪,十分钟前他们还甘心沉沦在池底,献给彼此热烈的拥吻,心跳和呼吸都融为一体,现在却仿佛隔着不可逾越的山海。

尹寒抿唇不语,黑色瞳仁深不见底。

程景森又说了一次,以更平缓的语调,“答应我,不要去常瑜的葬礼。”

——他来到自己的身边不足半年,算来这已是他给过他的第三次机会了。

尹寒沉默数秒,其间长睫眨动了一次。

程景森站起身,不再等他的回答。沉默代表了尹寒所要表达的一切。他们之间的情意太浅,不过是走马观花的逢场作戏,经不起一点风吹草动。

“常瑜死了”,这区区四个字,就可以把此前几个月里积攒下的零星温情撕得粉碎。


他走下楼梯,奚远已等在客厅的窗台边。

程景森知道他是故意把死讯放给尹寒的。在奚远这位忠心无二的副手眼里,尹寒就是一颗隐伏的炸弹,如果不让他尽早爆破,奚远会没完没了地站在有利于自己的立场上试探尹寒,直到把这个来历不明的少年的底牌掀起为止。

奚远听到他走近自己的脚步声,说,“今年的年终奖我不要了。”——他跟在程景森身边八年,替他办过很多差事,他不能眼看着程景森栽在尹寒手里。

他一点没有小瞧尹寒,他比程景森还年长四岁,是陪着程老板从一无所有直到登顶巅峰的最大功臣之一,厮杀之中见识过各式各样的人心。

奚远觉得尹寒可怕,而且不单是他,程景森身边的人都看出来这个少年不简单。

不管顶着多么美艳的一张皮囊,尹寒始终是包藏祸心的人。更糟糕的是,他还如此年轻,程景森有时对他的迁就已经令人不解,尹寒却有一种受之无愧的心安理得——因为他收到的宠爱不单是程景森恩赏的,更是他自己一点一点挣来的。他忍受过屈辱和折磨,抗住了质疑和诋毁,甚至摸清了程景森的脾性。

假以时日,他必然会成为程景森亲手养起来的心头大患。

奚远觉得自己不能再坐视不管。


程景森走到他身边,随手摸出一支烟。奚远马上掏出打火机,给他点烟。

奚远不抽烟,但是程景森需要的东西他都会随身携带。

香烟刚一点着,程景森吸了一口。奚远还没收好火机,就被程老板一把揪住衣领,撞到了墙上。

“我跟你说过什么?”

程景森口气里透出少见的怒气。

奚远被震了一下,他很久没见程景森这样动怒,继而又想,就凭尹寒在程景森身边短短半年不到,就能引起他这么明显的情绪,这个地下情人的手段未免太高明了。

“不要把常瑜的消息告诉他。”奚远垂着眼说,又声辩似的补充一句,“就凭你对他这么好,他就该经受住这点考验。”

程景森沉默地盯着他,明灭不定的香烟被他咬在唇间,仿佛要在无常世事上烧出一个窟窿。

“那天晚上您把他带走得那么匆忙,是在常瑜意料之外的。常瑜一定有重要的话或者重要的东西还没来得及交代给他。他如果惦记着要拿回这些,就足以说明这几月他的服帖只是假相。”

奚远说着,终于攒足勇气看了一眼程景森,“老板,我们赌一把。要是这次他骗了你,你就让我联系移民局,以非法偷渡的理由把他遣返回国。”

程景森盯着他,很慢地说,“奚远,我看在你跟着我快十年的份上,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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