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哪一种大众(2/2)

清除财富的腐蚀，警觉时尚的污染，是英们从贵族营垒里反叛走时的重要功课。今天，当财富和时尚迅速移位，成为大众的义涵和背景，英们对这样一个全新大众也许会到有些陌生，甚至有不知所措。这一时代的变有什么不好吗？也许不，因为它是英们一直为之奋斗的社会变革目标，是民主和人主义原则来之不易的胜利实现。但这一变局将会如何开启文化新的走向？英们今后的新的文化动力和新的文化资源将从何而来？他们与大众的关系，将是他们必须面对的两难：他们是拒绝他们一直心神向往的大众呢，还是应该在大众那里停止他们一直矢志不移的反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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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常成为一些知识分收渐薄的原因——而他们正是传统意义上的“英”。他们如果不想成为工式技术专家，如果不想变成社会这个大盈利机上的从属件，就得准备在一个金钱和利主导的社会里，接受边缘位置。他们不仅无法再向大众分送土地，连他们的思想和趣味，也大多只能现在朴素而且印量很少的书刊里，甚至苦苦寻找着版机会；而那些豪华的、哨的、昂贵的而且一定是畅销的书刊，更多地容纳着时装、容、家、尔夫、风术、生意经，显示社会对俗文化的大购买力，显示社会的主要财富正在向中产阶级化的大众转移。他们回看一看的话，就会发现他们几乎与大众换了贫富的定位。

这些问题已超本文所设定的范围，该由另一篇文章来探讨。有关的价值判断，相信也是一条充满着不确定的险径。如前所说，本文只是想在有关大众文化的讨论之前，清理一“大众”的容，给不同类型的大众一区分。

事实上，同为“大众”喜闻乐见，但市民文化与民间文化大异，有非自然的特征，受到文化工业的制约和支，几乎就是文化工业的产。在大众传媒无孔不的况，男女发型、饮习惯、消闲方式、政治观念乃至日常习语，都被电视、小报以及广告所指导和训练。一个女中学生的微笑，都可能带上了好莱坞的商标，并且随着的更迭不断有新品牌推。从本上说，这不是大众原生的文化，而是大众从少数文化制作商那里所接受的文化，充其量也只是大众被改造之后的文化。有意思的是，就像往日的大众在时尚之外，现在到一些英来充当这寂寞和疏离的角。任何一个愿意保护自己神个的哲学家、作家、艺术家，都可能比一个普通的餐馆女招待，更缺乏有关行歌星和新款家的知识，缺乏容和时装的知识。他们是一群落伍者，一些差不多有自闭症嫌疑的独行人，对很多社会风向茫然无知。也只有这一个小众，才可能对昔日的大众文化，对那些旧民歌、旧传说、旧演艺、旧民居等等不时的劳什，表现特别的兴趣。他们回看一看历史的时候，难免会有一些惊讶：他们心目中那个存在于民间文化中的大众到哪里去了？他们奔赴的这个自然态民间，为何突然间变得人迹寥落？

1996年11月

在这些地方，大众富起来了，至少是比较富了，而且开始与时尚结盟，这也许是事另一方面变化。大众在往日的贵族专制，基本上与文事无缘，远离各传播媒，当然于文化时尚之外。时尚只是上社会里的景观。从文风到官仪，从谱到，只有贵族才可能附庸风雅，追随外世界一个个的引导。那时的大众文化，或者叫俗文化，不过是民间文化的别名，有自生自灭、自给自足的特，呈现质朴和原真的生命面貌，类似一自然生态群落，常常历时百年乃至千年而恒定不变。一首民歌，一唱就是几代人或几十代人。这民间文化，与工业消费时代的市民文化大有差别，却一直没有得到过人们足够的重视和的研究。

*最初发表于1996年《读书》杂志，后收随笔集《完的假定》。

这区分可能是讨论的必要起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