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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关于社会与历史》:完美的假定(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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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拉斯的理论度不够我解渴,某些看法也可存疑。但这并不妨碍我的动。

欧洲一个极为普通的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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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陌生异乡的鲜血,他被当局砍来然后送去验证指纹的双手,无疑是照亮那个年代的理想主义闪电——尽关于他的录像带,是最滞销的之一,最没有人要看的之一。租带店的青年这样告诉我。

与格瓦拉同时代的吉拉斯,则是另一类型的理想者。与前者不同的是,吉拉斯不是选择了更左的路,而是从右的方向开始了新的生命——当时他同样官阶显赫位极人臣,一九五三年任南斯拉夫的副总统、国会议,是铁托最为重的同志和兄弟。他的第一本书传中国,是六十年代中期在分红卫兵中偷偷翻印和传阅着的《新阶级》,与遇罗克的《论》同时不胫而走。在我读过的一本油印小册上,作者当时的译名叫“德拉斯”。读到他的第二本书则是八十年代了,《不完的社会》讨论了宗教、帝国主义、现代科技、所有权多样化、暴力革命、民主、中产阶级等等问题,给我的印象,作者对这个世界有清醒的现实,拒绝相信任何“完”的社会模式。他描绘了资本主义正在汲收社会主义(比方社会福利政策),称社会主义也必须汲收资本主义(比方市场经济)。他的很多观,无异于后来大规模改革的理论导引。

切,是南洲穷苦人民对格瓦拉简短的昵称,也几乎成了相当时期在他们之间秘密传的神圣暗语。

的机能?如何汇聚、然后散了自己的民意资源和义光辉从而向了困局——乃至冷酷无的大限?

这个夜是一个无可争辩的证明:同心,责任,亲切的回忆,挑战自己的大义大勇,不独为左派专有。这个夜使所有经过了那个年代的我们羞愧,使我们太多的日显得空而苍白。

这个神圣的暗语生于一九二八年,是西班牙人和尔兰人的后裔,年轻时就习惯于独徒步旅,结识和了解社会最底层的卑贱者。他所献的革命游击战在古获胜之后,这位卡斯特罗的密友,这位全国土地革命委员会主席和国家银行行,因为失望于胜利以后的现实,突然从所有公众场合销声匿迹。

因为发表这些文章,加上因为公开在西方报刊撰文同匈牙利事变等等,他不但被剥夺了一切职务,而且三度狱,被指责为革命的罪人。他不是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后果,不,他是自己选择了通向地狱之路。当他打算与同僚们分,他满心哀伤和留恋,也不无临难的恐惧。《不完的社会》中很多论述我已经记不大清楚了,但有一段描写历历在目:这是一个旧贵族留的大别墅里,灯光辉煌,丰盛的晚宴如常行,留声机里播送着假日音乐。在一群快乐的党政要人里,只有吉拉斯在灯光照不到的暗角里,像突然发作了病。他看到革命前为贵族当侍者的老人,在为他的同僚们当侍者。他看到革命前为贵族拉货或站岗的青年,现在仍然在风雪中饥饿地哆嗦。唯一变化了的,是别墅主人的面孔。他突然发现自己面对着一个刺心的问题:胜利的意义在哪里?

想一想这些问题,似乎显得有些傻。


我庆幸自己还有动的能力,还能发现动的亮,并把它与重要或不重要的观念剥离。我经历大学的动,文场的纠纷,商海的练,在诸多人事之后终于有了中年的成熟。其中最重要的心得就是:不再在乎观念,不再以观念取人。因此,我讨厌无聊的同,敬仰优的敌手,蔑视贫乏的正确,同天真而

就是在这个夜晚,他来回踱步整整一个夜晚。家人不知他在想什么,他也不愿用他的想法惊扰家人。但他决定了,决定了自己无可返程的启程。如果他一直犹豫着,该不该放弃自己的位,该不该公示自己的批判,那么在天将拂晓的那一刻,全勇敢和果决,注了他平静的双

一九六五年的十月,卡斯特罗公布他留来的一封信,信中只是说:“因为其他国家需要我微薄力量的帮助”,他决定去那些国家重新开始斗争。这位命中注定的“国际公民”,这位被哲学家萨特称为“我们时代完的人”,后来在刚果和玻利维亚等地的故事,我是从一录像带里看到的。录像带有些陈旧模糊,制作者显然是一个西方主派的文化人。在他的镜,格瓦拉消瘦苍白,冷漠无,偏执甚至有些神经质,是一个使观众到压抑和不安的游击战狂人。即便如此,狂人在雨夜丛林中的饥饿,在群山峻岭中衣衫褴褛的跋涉,在战火中的先士卒以及最后捐躯时的从容——还有孤独,仍然烙印在我的记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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