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3/5)

丽的装饰，譬如那绾住一发的珠簪，以及翘黑的假睫，此外，脸上有过的脂粉，眉是人工勾描的细细弯弯，红给她换了另外一个小巧的嘴……

“通常都在一两钟左右。”

清脆的嗓音打断了他的遐思，他讪讪地把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又问：“那么晚了，客人还要送你们回家？”

她一烟雾。带一缕薄荷清凉的呛人烟味钻了他的鼻孔，他避过它，耳里又听到她满不在乎地说：“我们通常不回家。”

“不回家？”他怔了一怔，“更半夜，你们不回家又到哪儿去？”

“一两钟，”她的声音里有喟的意味，眉梢角掠过一丝疲惫的神，“正是夜台北最闹的时候。”

他重复地问，带着那大男孩的过分张和大可不必的严厉：“你说，你们到什么地方去？”

李幼文伤地笑笑。这神和语调，如今和从前已有太多的改变。她两手一摊，无可奈何地耸耸肩说：“夜总会呀，有消夜的大饭店啊。”免得他连连地追问个不停，她索一气说了：“我们在那儿舞、喝酒、吃消夜，玩到两三钟，大家疲力尽，然后作鸟兽散，分回家。”

章敬康沉地叹息，用同惋惜的吻说：“幼文，你这是何苦！你为什么要过这戕害自己和灵魂的生活？”

“大家都是一样的嘛。”她勉地一笑，“谁叫我们这一行呢。”

“这正是我所要问你的。”章敬康抓住她的话，脸渐渐严肃起来，“谁叫你这一行？”

“谁？”她没想到她会作茧自缚，错愕一，又地一烟，尽量掩饰地说，“当然不会有谁啰。如果你一定要追问，那么我也可以这样说：家、环境、经济问题。”

章敬康暗暗地有生气，他认为自己一片真心，她不该这么开玩笑似的敷衍应付。他冷笑一声，语讽刺地说：“家？是你老太太你来当舞女？”

她脸一变，转而回想，这正是一个最好的借和阻拦他迫追问的好机会，于是她微笑的面孔迅速地转为忧郁沉重。她低，幽幽地说：“我母亲的病仍然很严重。”

“这么久了，”他惊异地问，“病况一直都没有好转？”

“不但没有好转，”她悲哀地摇，“而且比以前更糟，医生说她已痪，而且连心脏都有问题。”

“心脏？”

“极度的衰弱，经受不了任何刺激，”李幼文加重语气地说，“所以她必须有妥善的照顾，和不断的治疗，她曾经在一度昏迷中了医院，一住，就是半年多。”

他仿佛渐渐地有懂了。李幼文大概是在暗示他，她沦落风尘跑到舞厅里来从事货腰生涯，可能跟她母亲的病重，以及家的经济困难有关。章敬康记起李幼文的母亲第一次医院的经过，以李幼文这么一个孤立无援的女孩，她怎么挑得起这样沉重的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