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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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云殿内的混乱和谋划,元禆自然一概不知。

他才因在六欲夜当街杀人,事后又不知悔改地讨要罪女惹得龙颜大怒,遭圣人亲自抄着藤条结结实实地抽了一顿,结果新伤初愈,就满心就只想着博佳人一笑。好再他也不敢太过冒撞,清楚自己和旃檀此时仿如冰山初融,需些时日缓和,没死皮赖脸地硬要宿在一处,乖乖搬去偏殿睡了几宿,只是一日叁次往长生殿跑,今儿变个花明儿献珠宝地哄着。

今日又巴巴地一齐用过了午膳,说不想旃檀闷在殿内,非要带她出去转转。

“我行走不便,还是不了。”

她曾如此推诿过数次,然后在宫女的搀扶下躲回帘幕之后。

一连数日,每每对着自己,她都极静,连往日那般不怀好意的坏笑都没有露出过一个,在层层纱帐后,模糊了面庞的轮廓,让人捉摸不透心中思绪,远得叫他心惊。

由她整日缩在宫里没个笑脸也着实不是办法,他死皮赖脸地追进去,磨了半晌,说要抱着她、背着她、让她像小娃娃一样坐在自己肩头,终得了默许,也不嫌劳累,得意洋洋地带她在宫中四处转悠,像是个炫耀自己新玩具的孩童。直晃到日渐西沉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宫女侍人早都已疲累不堪,在心中叫苦连天,他却仍兴奋不已,惦念着她从前爱到高处俯瞰远景,不由分说地便背着她去登步天楼。

原本他身边的小内监见他亲背了新入宫的娘子出来,又觉得逾矩又担心他的伤口,急得蹙了眉,却也不好劝阻,殿下的混劲儿上来连自己的体面尊荣都全然不顾,又哪会理会宫里的体统规矩。

锦缎之下曾被抽得皮开肉绽的骨血才刚刚开始交融,干硬的疮痂覆着将将冒出嫩芽的粉色新肉,纵使旃檀身子再怎么轻盈,这般在他背上一坠,也使那创处复又寸寸龟裂,缕缕鲜红的血像是将夜欲息的蛇,匍匐着飞速隐入他特地挑选的赤玄锦袍,无影无踪,背后随之传来阵阵细密的痛楚,却是仅存的真实,好像最甘美的舔吻,顺着肌肤钻入他的胸口。

他又登上一阶,小心地托着她的身子往上抬了抬,觉着她勾着自己脖颈的手臂勒得又紧了些,柔软的脸颊贴着他的颈窝,和着后背上的钝痛叫他心安。傍晚时节,塔楼高孤,凉风渐起,拂过二人,一丝丝极淡极微的奇异香气从她的肌肤中溢散渗出,咋一嗅入,冷冽沁脾,比檀香龙脑还要烈性,像是股危隐的暗流,卷着气流顺着吐息混进了他的血液里,激得脑仁麻酥酥的。

“这园子里的确有些光秃秃的。”他讪讪道,“是我操之过急了。不过等到了来年春夏,这些紫丁香都开起来,你定欢喜。”

旃檀沉默半响,才如呓语般悠悠低吟:“……孤凤哀啼栖梧桐,粱尘零落污明珠。秋园夜梦何处觅,无人怜彩绣锦书……”

从前在宫内玩闹时,孤星阁内植满碧梧,到了夏日,郁株成林,魁梧优美。裂叶如花,妍净婀娜,风拂飒飒,铿锵琴瑟,娑娑绿影,如托鸾凤,叶落扶疏,更为清雅。她虽不爱舞文弄墨,可却仍会偶尔同元祀来寻藏在梧竹深庭内避清净的端和殿下,品茗赏画,谈笑晏晏,只是如今,瑞鸟翩飞东南,故人也已尽皆归去。

她说的话丧气,又极大逆不道,句句暗中指骂他与皇兄构陷忠良、污脏史书。

元禆听了脚下顿顿,却只当作没有听见,又接着登上一阶道:“我知你素来喜欢丁香,从前你们府中便种了许多,我命人照着旧样弄了,花树枝子都是内监们特意到外头采买的,保管和从前郁府一个品种,等着长成了,你便能坐在花荫里品酒用点心——”

“你自己容不得自己的兄弟,便不要把这等事儿一股脑儿地栽到我身上。”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冷冷地打断了他的絮语,“这儿的梧桐是从前册封端和太子时先帝赏下的,梧桐引凤,招募贤良。趋避奸凶,不尽是先帝对他的期许,更稀罕的是君父慈爱。阿祀又是贵妃娘娘早产生下来的,和后来大不相同了……他幼时像只猫儿,身子骨羸弱得很,多灾多病一直不大好,就算长到了后来十二叁岁,活蹦乱跳的了,宫里头的人还是怕他不知哪日就疾病薨了,对他纵容溺爱,性子才变得蛮劣。太子殿下疼惜幼弟,又命人在东宫内种下银杏,不过是念着自己的手足兄弟,为讨着个长生康健的好兆头……而你,看不得……可怜,一入主东宫就迫不及待地命人伐去满宫梧桐银杏,肚子里揣着什么心思难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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