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合着殿这是拿臣气呢。”李意见他立即回应,知自己是猜着了,又忙,“这是何故?”
正坐在榻上左思右想,忽听得“吱呀”一声,打门后来了位年近五十的妇人,中等材,生两块凸的颧骨,瘪嘴薄,脸上两如沟壑的法令纹,泡耷,显得一对叁角十分明厉害,满脸刻薄,不好相与。旃檀只肖一就认来,这正是她初教坊时的那位,对她打骂连连调教女官——虔嬷嬷。
早知杀元裨没那么容易,但左右还是得一试。她凭着自信对元裨脾的熟知、对自己的怜惜,了一次危险的尝试。若是当晚元裨没再压着匕首防,她怕是拿不到那把刀,或又是犯浑着她多几次,可能连纵一手指的清醒都不会有,这其中实在是要谢巧合和侥幸。若得手了,元裨的死虽是会让她难过一阵,可也是极好的;若是不得手……也能摸一摸她在他心中的分量。就算大狱,秋后问斩,她也想过了,那对她来说亦是很好的解脱。最后闹那场自尽也不过是自己早就设想好了的收场——一切铤而走险不过都是在赌。赌元裨对她的旧,赌元裨对她的纵容,赌元裨绝不敢在她“自杀”后狠手,而他如果连那一层底线都甘愿为她突破,她今后在靠摆布他过活的日里将是如鱼得。
旃檀着额起,这一睡好久,要不是传来阵阵钝痛,自己竟要不知是何年月。四里张望几,很快意识到自己是又回了教坊,真是痛。
李意:可怜的老七,自作多地穿一红衣,喜滋滋地了房,谁知结果自己竟然是给人的那个。可能这就是活儿差的场,太好笑了,嘻嘻~
。他皇太弟的份,行私事儿轻而易举,自郁家抄没来一直叫人盯着教坊,只等旃檀一名册后就手捞她。但他却还是没来由得担忧:虽说教坊无锐,怕的就是官寻死逃罪,可畏罪之人向来有百自裁的方式,还害怕死不了不成?尤其旃檀跋扈烈,又着郁家这等凉薄人的血,断不知她会什么事来。他初得加封,行事不能太过,如要遭那些看他不顺的老臣参上几本,兄虽不会把他如何,但恐怕也是要脸上无光,万一因此圣躬欠和,他也要坐立难安了。遂并未立刻大张旗鼓地接回,而是只令嬷嬷不得当众辱,将她私调教;又问了些坊人,叫人用酥骨的药暂废了她的小、双足,让她不得奔,误伤了自己。可她未免是太叫人心寒,久别重逢一回就要拿冷冰冰的刀剐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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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竟然又让元裨那混账给送回这窟里,这又到底算是什么结局——留她,还是没留她?元裨若真的咽不这气,要她栽在那烂泥一样的教坊司里了却余生……她忽然有些不敢想了。真是失算!接来怕是又要费不少心力试探。
李意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唉…我说什么呢。女人么,总难免闹上几次,谁叫你得跟什么似的的这位是母夜叉中的这个——不多说了,七郎你不必忧虑,詹青那厮也就陡剩一些调女人的手段了,坊嬷嬷少也有数十年经验,你就放心把她去,一番调教后必让这恶娘痛改前非。”
李意瞧他实在是不像纵宵一整晚的样,想着是即刻溜走还是问问,毕竟他们家这个七郎向来有别扭得很,此刻怕是想要倾吐得不得了,只是拉不来那个脸。思虑一会,他还是问:“你俩这是——”
见元裨涔涔的愁容,李意又再嘱咐:“这段时日你休要再惦念着想对她多些‘关照’!只叫她和寻常官一样受那折辱,杀杀自尊,去了她的死志。待她明了心思,自会知自己在你这儿也没什么特殊的;而你,你是她此间唯一的依靠。以后她自会对你熨熨帖帖柔意,再也不敢对你撞,再也离不了你。从此罗帐风快意,岂不哉。”
“孤把她送回教坊了……”元裨在玉阶上坐,着太沉声说。
“旃檀傲骨未剔,昨夜行刺孤失败后,意图自尽,叫孤送回教坊了。”
元裨将信将疑地看了李意半晌,然后摆了摆手,示意对方快些。